我們想的有一樣嗎？

    『妳看這個，客廳蠻大的，還有陽台喔。』小熊貓遞過手機，一臉興致盎然，語氣輕快得像在分享什麼有趣的遊戲。

    奈奈靠在他肩上，瞄了眼手機畫面，是一間兩房一廳的租屋。新穎乾淨，還有陽光灑進來的照片。

    『怎樣？這種以後一起住是不是很不錯？』他補了一句，語氣自然得彷彿未來已經近在眼前。

    奈奈一愣，輕輕挑眉：「以後？你是說……什麼時候的以後？」

    『嗯……比如半年、一年？我努力一下應該沒問題吧。』他說得天真坦率，像是在承諾一場冒險，滿腦子都是對未來的想像。

    奈奈沒馬上回話，只是笑著搖了搖頭，隨口回：「你會做家事嗎？會不會住進去之後還要我照顧你啊？」

    『我可以學嘛！』小熊貓像被戳中癢處一樣嘻嘻笑著，一臉得意地黏上來：『我學得很快的！以後家事都包在我身上！』

    奈奈笑了，語氣也帶著一點撒嬌：「你這個人喔……」但她沒再繼續接話，只是把手機放到茶几上，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。

    那句「半年、一年」在她心裡悄悄地留下了回音。他以為只要努力工作，想住在一起就能住在一起；但她知道，人生不是這麼簡單的拼圖。

    他講的是浪漫，她腦中想的卻是房租、水電、生活習慣。那種現實的重量，不是靠一句「我想跟妳住」就能背起來的。而且我們真的能撐到半年、一年嗎？

    她沒有把這些話講出來，只是一邊刷手機，一邊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想。

    直到某個不經意的瞬間，她瞥到他訊息通知跳出一條：「等等打嗎？那個女生今天也會上唷～」

    她沒說什麼，但心裡猛地一跳。她直到分別前都沒有提到這件事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隔天，她打開戰績，發現他的遊戲帳號和另一個女生最近常常一起玩。去看貼文發現他們有時還會用公開貼文互動，他跟那女生在留言區聊得很開心。

    她看著那些留言，心裡一陣冰涼。

    不想看，卻停不下來。不是不信任他，而是突然意識到——他跟她想的不一樣。這不是男朋友做的事，至少不是她認為的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她回訊息很慢，語氣也沒什麼情緒。小熊貓一開始沒察覺，只覺得她可能太累了。直到他主動問：「奈奈，妳怎麼了嗎？」

    她緩了一拍，然後才回：「你最近是不是都跟那個女生打遊戲？」

    訊息剛送出，她就放下手機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。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壓著胸口，沉沉的。

    手機震動了一下，是小熊貓的語音通話請求。她沒接，等了十幾秒後，他傳來一則文字訊息：【那個女生是我朋友喜歡的，我只是幫他帶她打幾場。沒有別的意思。】

    又隔了一會，他補了一句：【我應該先跟妳說的，對不起。】

    奈奈盯著螢幕，不知道該回什麼。

    她沒有懷疑他的誠意。她知道他不是騙她的人，可她卻無法阻止那股酸意一點一點地湧上來。這不是吃醋，也不是控制慾。是因為她真的喜歡他，才會那麼在意那些他覺得「沒什麼」的小事。而且他能帶她打，自然也能帶別的女生，帶著帶著就帶出感情了。

    她回撥了電話。

    『喂……』小熊貓的聲音一如既往溫軟，帶點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「你真的覺得，這種事不用跟我說嗎？」她的語氣平靜，卻藏著疲倦。

    電話那頭靜了幾秒，他低聲說：『我以為只是幫個忙……沒想太多。對妳來說，應該沒什麼大不了……我以為是這樣。』

    「對我來說，就是很嚴重。」奈奈坐直身體，喉嚨有些緊，她努力讓自己語氣平穩。

    她繼續說：「我覺得你應該要知道什麼是避嫌跟報備。」

    那頭傳來他的呼吸聲，有點不穩。

    『……對不起。』他低聲說。

    然後，他說：『我知道我不夠成熟，也不會說什麼煽情的話……但妳對我來說很重要，我只愛你一個人。真的。』

    他停了一下，聲音很輕：『從妳問我那句開始，我才發現，我真的還有很多地方不夠好……但我會改。』

    『我很喜歡妳…，想跟你一直在一起。』

    奈奈沒再說話，只是靜靜地聽著。心裡有什麼地方鬆動了。不是因為那句「喜歡」，而是他願意低頭、願意去理解她的感受。

    也許愛一個人不是看他說得多漂亮，而是看跌倒的時候他會不會回頭看你一眼。

    電話沒掛，他們安靜了很久，像是彼此都需要這份沈默，讓心跳慢慢對上節奏。

    「小熊貓……」奈奈終於開口，語氣輕得像一聲嘆息，「我不想懷疑你，可是你要讓我有安全感，好嗎？」

    『好。』他立刻回答，語氣比什麼都認真。『我會改的。』他語氣低低的，像是在向她保證，也像在對自己下決心。

    『以後只要有女生的事，我都先跟妳說，不管多小。』

    『我會學著讓妳安心，不讓妳再胡思亂想。』

    『也會記得，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，有什麼事都要想到妳……想到我們。』

    他一口氣說完，有點緊張地等著她反應。

    奈奈沒立刻回，只是靠著床邊靜靜地聽著。

    『那……妳願意原諒我嗎？』他輕聲問。

    「嗯……」她輕輕地應了一聲，「但你欠我一頓大餐。」

    小熊貓那頭立刻笑了出來，語氣也輕快起來：『沒問題，我出錢、妳點餐，想吃什麼盡量點。』

    「還有禮物。」她接著補了一句，語氣嬌得像是在撒嬌。

    『禮物也有！我現在就去找！要是妳不喜歡，我就再買第二個，買到妳開心為止。』

    奈奈忍不住笑出聲來，那笑意像是化開了一整夜的悶氣與心酸。

    她不是個容易原諒的人，但在這個男孩面前，她的底線總是會變軟。

    「好啦。」她說，「你記得就好。」

    『我會記一輩子。』小熊貓說得堅定。

    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，然後他補了一句：「妳是我最喜歡的人，我不想搞砸。」

    奈奈愣了一下，指尖緊緊握著手機，眼眶再次泛熱。

    她忽然覺得，這段感情雖然有點不對等，但是她願意陪一個男孩長大，直到他變成熟的那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