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

    秦孝刚下飞机，就给秦希儿发了条消息：【平安落地。】

    他盯着屏幕等了片刻，没有回复。

    大概是睡了吧。

    他收起手机，直奔酒店会议厅，想尽快结束这场谈判，然后回去见她。可会议进行到一半，他的注意力却不断被拉回手机，秦希儿一向秒回他的消息，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表情包。

    不对劲。

    他皱眉，指尖在桌面上轻叩，手机屏幕被反复点亮又熄灭，映出他眼底逐渐积聚的阴霾。直到手机震动，是他安排在秦希儿身边的保镖发来的消息：【秦先生，秦小姐进了医院后一直没出来。】

    秦孝瞳孔骤然紧缩，指间的钢笔“啪”地折断，墨水溅在合同上像一滩血迹。他立刻拨通秦希儿的电话——关机。

    “cao！”一声暴喝在会议室炸开，所有人都被惊得僵住。秦孝猛地站起身，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，他的胸口剧烈起伏，脖颈上青筋暴起，素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额发垂落几缕，衬得那双充血的眼睛如同嗜血的猛兽。

    电话那头保镖还在解释：“秦小姐是被老太太带进去的，我们以为......”

    “你他妈以为？！”秦孝一拳砸在会议桌上，厚重的实木桌面竟被砸出裂痕。他声音嘶哑得可怕，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：“十五个小时！十五个小时你们就干看着？！”

    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，合作方代表手中的咖啡杯抖得几乎端不住，助理战战兢兢递来纸巾，被他一把挥开。

    “现在，立刻，给我查清楚她在哪间病房！”他扯开领带摔在地上，转身时西装外套勾倒了烟灰缸，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，却不如心脏在胸腔里撞击出的雷鸣。

    机场VIP通道里，秦孝的步伐快得几乎要跑起来，身后助理小跑着才能跟上。手机再次震动时他差点失手摔了它，保镖发来一条消息：【秦先生，查到秦小姐被送进了妇产科手术室。】

    秦孝猛地刹住脚步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，通道玻璃幕墙外，一架正在起飞的飞机轰鸣着掠过，震得他耳膜生疼。他们的孩子才四周大，昨天秦希儿还拉着他手按在平坦的小腹上，笑着说这里有个小孝。

    “立刻拦下手术！”他的声音已经不是人类的音调，更像是某种受伤野兽的嘶吼，路过的工作人员吓得倒退两步，安保人员的手已经按在了警棍上。

    飞机上，秦孝的拳头砸在舷窗上，空乘送来的餐点被他掀翻在地，当备用手机响起时，他接电话的动作凶狠得像要捏碎听筒。

    “再给你们十分钟，”他盯着窗外翻滚的云海，“如果还找不到人，全部给我滚。”每个字都裹着冰碴，电话那头的保镖后颈汗毛倒竖。

    当林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时，秦孝突然安静得可怕。他听着那句“她早上去医院了，听说是奶奶晕倒了”，嘴角慢慢扯出一个扭曲的冷笑，这个笑容让偷偷观察他的空乘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“砰——！”

    手机在机舱壁上炸开，秦孝站在原地，他呼吸粗重得像刚跑完马拉松，眼底猩红一片。

    飞机降落时，舱门刚开条缝他就挤了出去，吓得地勤人员连连后退，保镖的车急刹在舷梯下，他拉开车门的力道几乎把把手拽下来。

    “去医院。”他的声识低沉得可怕，让司机抖得差点踩错油门。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，秦孝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血rou。后视镜里，他的倒影如同恶鬼，那是任何人都没见过的，完全失控的秦孝。

    而此刻高空之上，另一架航班正载着昏迷的秦希儿驶向相反方向。

    他们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他们之间的距离，正在疯狂拉大。

    終於到医院时，整个急诊大厅都为之一静。

    他的踩在大理石上的步伐发出急速的声响，西装外套在奔跑中猎猎作响，医护人员刚要上前询问，就被他眼中骇人的戾气吓得退开。

    “手术室在哪？”他嘶吼著，保安颤抖着指向走廊尽头。

    当他踹开手术室大门时，里面只有两个正在清洗用具的护士，被吓得跌坐在地。手术台上空空如也，只有几滴未干的血迹在无影灯下泛着刺目的光。

    秦孝的膝盖突然失去力气，他踉跄着后退两步，撞翻了器械架，金属托盘砸在地上的声响惊心动魄，手术剪和镊子散落一地。

    “秦先生，请冷静…”

    护士的话被掐断在喉咙里，秦孝一把掐住她的脖子，将她整个人提起来按在墙上：“人呢？”他的五指收紧，关节处绷出苍白，护士的脸迅速涨红。

    “放、放手…”

    就在护士快要窒息时，门口传来一声轻咳，奶奶拄着象牙手杖站在那里，身后跟着兩个保镖。她穿着考究的套装，头发一丝不苟地盘着。

    秦孝松开护士，转身时眼底的杀意让最前面的保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。

    “你把她藏哪了？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却让整个手术室的温度骤降。

    奶奶摆了摆手，示意保镖退下。她慢慢走到手术台边，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指轻轻抚过台面上的血迹：“这么着急？不像你。”

    秦孝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到她面前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，奶奶被按在手术台上，后脑勺撞在金属台面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他的拇指按在她的颈动脉上，力道精准得可怕，既能让她窒息，又不会立刻要她的命。

    “你、以、为、我、不、敢、杀、你？”他一字一顿地说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。

    奶奶的脸开始发紫，但她浑浊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。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：“杀了我…”她的指甲抠进他的手腕，“你一辈子…都见不到她…”

    秦孝的手突然松开一丝，这个细微的破绽被奶奶捕捉到，她立刻剧烈咳嗽起来，却还在笑：“这就对了…”

    他猛地松开手，后退两步。奶奶撑着手杖慢慢坐起来，整理着被弄乱的衣领。秦孝的胸口剧烈起伏，他强迫自己深呼吸，直到手指不再颤抖。

    “说。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，却比方才的怒吼更令人胆寒，“她在哪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项链：“你永远找不到她。”她抬起布满皱纹的眼皮，“但只要我活着，她就会平安。”

    秦孝的指节发出可怕的咔咔声。

    “明天董事会将投票罢免你的CEO职位。”老夫人突然话锋一转。

    秦孝冷笑一声：“就凭那群废物？”

    “就凭我手中的股权。”老夫人站起身，“你只有两个选择——要么乖乖配合，要么…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手术台，“永远失去知道她下落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手术室陷入死寂，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，秦孝突然笑了，那笑容让老夫人后背发凉。

    “我会找到她。”他转身走向门口，手搭在门把上，头也不回地说：“而你，最好祈祷她完好无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