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 校服

    沈云的头发又长长了，张适耐心地一点一点给她吹干发梢，看她披散着长发，像一个乖巧的娃娃一样坐在他床上。

    沈云很困，困到眼皮都快要合拢，吹风机不高不低的噪音恰好催眠，反而是乍然的安静令她忽然惊醒，头不小心磕在张适胸口，两个人都愣了愣。

    她移开视线，手摸了摸干爽的发尾，抿着唇：“吹干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沈云仰头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：“那我回房间了。”

    张适喉头有些涩意，他低声说：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沈云这才缓缓从他床上下来，张适隔着半米的距离跟着她。以他的身高，自上而下看沈云，总觉得她肩膀太过单薄，及腰的长发似乎压得她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等走到昏暗的走廊时，这种感觉更强烈，以至于张适忽然鬼使神差地说道：“阿云，今天要不要留在我房间？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，前面的身影顿了顿，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，却摇了摇头，用很平静的语气说：“还是算了吧。”

    虽然面上不显，但其实张适的高傲是深入骨髓的本性。年少时母亲的教导令他学会收敛，不让这种高傲刺伤他人。旁人穷尽一生追逐的东西于他来说堪称唾手可得，因此他鲜少品尝争抢的滋味，以至于他以为有些东西自己可能没那么在意。

    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，沈云慢慢从他身边离开的步伐。

    张适停了下来，他的面容在黑暗中半明半昧，神色莫辨。

    沈云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常，今夜她太累了，现在只想把自己关进被窝，最好睡到地老天荒，醒来才有力气好好活下去。

    周国安的事情到底影响了她的学习进度，哪怕后来张适亲自为她安排了新的家教老师——一位优秀的在职中年女性教师，时常精神不济的沈云最终也没能在入校合格考中取得她理想的成绩。

    报告发到张恭为这里来时，沈云正窝在他怀里睡觉，被弄醒时小猫儿似的缩了缩身子，听张恭为给她报成绩。

    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，原本为她安排的班级进不了，她只能被排到年纪末尾的班上做插班生进去听课。

    之前她有多用心张恭为皆看在眼底，当下还在想沈云会不会难过。不料沈云只是随意点了点头，便又困倦地握着自己的手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这两天老宅很安静，公司也难得安分下来，张恭为松懈了些。所以待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沈云也多了几分耐心，专门安排了一名女秘书带她去逛商场，采购开学用得上的东西。

    沈云被迫出门，仍然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。

    女秘书也在不动声色地关注这个女孩，看起来纤瘦美丽，眉宇间仿佛还有些稚气未脱，她起初还以为是老板的某个远房亲戚，却在等候的时候无意瞥见她被老板抱在怀里亲吻。霎时心头颇有些复杂，虽然面上不显，仍然恭敬有礼，心里却认定沈云只是被老板保养的女学生，不免有些看轻。

    等到了商场，女秘书领着她熟练地穿梭店铺之间，摆放的商品大多没有标价，只看沈云喜欢。沈云不知道价格，也无法想象天价能到什么程度，只恹恹地随意挑选了几样就当完成任务。

    两人从装修精致的奢品店出来时，恰好碰见过来预约餐厅吃饭的李珠雅。女秘书对李珠雅的背景十分熟悉，之前也在总经办处理过几次李珠雅的预约会面，当下自然地跟她打了招呼。没料到李珠雅也认识沈云，兴致勃勃地问起她开学的事情。

    女秘书保持微笑在一旁等待，眼神颇为微妙地在这二人之间转了一圈。

    李珠雅见了沈云，忽然想起之前听说她将要开学，便主动邀请去她住处，她有一份实用的礼物要给沈云。然后又主动用女秘书的手机向张恭为报备，得了回复之后便带走了沈云。

    鑫源作为本地最好的私立学校，最不缺的就是各类经费，所以他们的校服也是出了名的设计精良，只是沈云报名报的晚，早错过了这一年的校服尺寸定制，之前闲聊时李珠雅便提了一嘴，要沈云去她那里试试校服，如果合身便送她，方便她尽快融入学校。

    等进了房间，李珠雅捧出一套深灰色西式制服裙套装，沈云还有些踌躇，她从来没穿过这种样式的衣服，难免露怯。直到李珠雅不耐烦，将要亲自上手来扒她衣服，她才抱着那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躲进浴室。

    衬衫，领结，格子裙，藏青色的过膝袜和棕色小皮鞋。沈云匆匆忙忙套上衣裙，不敢多看镜子里的自己，再加上裙子的拉链扣她不会用，勉强攥着出门，向李珠雅求助。

    李珠雅正无聊地趴在沙发上玩手机，见她出来，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微顿，仔仔细细打量起沈云来。

    沈云骨架纤细，尤其是腰肢，恰到好处地被收腰衬衫收紧，按理说她穿这样的制服不可能不合适。只是……李珠雅皱眉，看着她胸口几乎要撑开衬衫扣子的丰盈。

    她正想说些什么，却留意到沈云面色羞红，耳垂更是滴血般红透，她眨了眨眼，终究是没多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嗯，看起来还挺合适的，回头你让钟阿姨帮你稍微改改胸口就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李珠雅没让她换回自己的衣服，自己亲自开车将人送回张家。恰好今日张适和张恭为都在，李珠雅见到人立时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，主动把沈云推出来，讨好般地冲张恭为道：“恭叔，沈云不是马上要开学了嘛，我那里有之前尺寸不合适没穿过的制服，便拿给她试试，您看，很合适吧？”

    原本低着头站在她身后的沈云猝不及防被推到前面，胸口起伏明显，惹得两个男人视线皆停留了一瞬，张适只扫了一秒，便留意到她紧张的手指。

    张恭为则挑了挑眉，勾起一丝笑来：“是啊，很合适。”

    李珠雅刷了存在感，又被邀请在张家用餐，还能和恭叔同一张桌子吃饭，晚上七点左右便心满意足地驱车离开了。

    客人一离开，屋子里面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。

    张适莫名觉得不安，在张恭为开口之前，率先冲他道：“爸，我有点事想跟您谈。”

    张恭为淡淡看了他一眼，倒是没说什么，自己先上了三楼。

    他离开后，张适低声对沈云说：“你去我房间衣帽间，抽屉里有一个盒子，穿那套吧，可能尺寸更合适一些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便也上了三楼。

    【阿云又勇敢了两次，张适都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