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現了一道光

    林小司靠在車邊，指間夾著一根剛點燃的菸，菸頭的火光在夕陽微光中忽明忽暗。她滿臉憂鬱的試著吸了一口，轉眼就被嗆得眼角泛紅，咳得像個肺炎患者。

    這什麼鬼東西？小司滿臉嫌惡地看著手上未燼的涼菸。這個比她想像中還要來得刺激多了，想抽根菸蓋一下味道順便舒壓一下，結果把自己搞得更慘！

    我這是自找罪受吧？

    「小司姊姊，校門口不能抽菸喔。」

    一道軟糯的聲音從背後飄來，像春風輕輕拂過，帶著一絲擔憂。

    許柔站在梧桐樹影下，抱著書包，嘴角彎著一個不解又溫柔的笑，像是午後陽光灑在湖面，乾淨得讓人晃神。

    小司連忙掐滅菸頭，尷尬地笑：

    「我、嗯??第一次抽，真不好意思，自己自殘不夠，還來殘害你們這些學生的健康。」

    許柔走近，皺著小鼻子嗅了嗅，語氣輕輕的：

    「菸味不太適合你欸。小司姊姊比較像會聞起來很乾淨的人。」

    乾淨？   我現在身上全是若雪的玫瑰信息素，簡直像個行走的香水瓶，哪來的乾淨？

    小司心裡苦笑著，她把菸盒塞進口袋，聳聳肩說：

    「我也希望啊。但現在的職場環境，好像沒辦法??」

    一想到近期遇到的這些人，小司忍不住眼眶泛紅，覺得眼淚要流下來了。

    許柔沒有追問，只是眨了眨眼，聲音低得像是在講一個秘密：

    「不管小司姊姊是什麼味道，我都不討厭喔。」

    這句話輕得像羽毛，卻讓小司心頭微微一顫，像是被什麼溫柔地戳中。她愣了一下，隨即撇開眼，假裝沒聽見，替許柔拉開後座的門。

    「上車吧，小公主。」她故作輕鬆，企圖掃去之前沉悶的氣氛。

    許柔乖乖坐進車裡，小司回到駕駛座，車內瀰漫著菸草味，或許還有那股揮之不去的玫瑰信息素，像某種見不得人的印記。

    小司再來之前已經洗過澡了，但身為Beta，她並不知道自己身上是否還有殘留其他味道，這讓她很不安。

    小司握著方向盤，猶豫了一下，終於開口：

    「欸，小柔。」

    「嗯？」許柔抱著書包，抬頭看她。眼睛亮晶晶的，像只好奇的小鹿。

    「妳在我身上，有聞到什麼味道嗎？菸味之外的？」

    「沒有啊。」許柔輕輕嗅了下，細細的確認著，「沒有什麼特別的。」

    「這樣啊。」小司終於放下心來，車內氣氛變得柔和許多。

    「小司姊姊你的心情不好嗎？」感覺到氣氛緩和，許柔有些欣喜又有些擔心，「是你那個喜歡上青梅竹馬的朋友？發展得不順利嗎？」

    「不是，但也算是吧。」想到跟若雪的關係現在變成這樣，小司覺得更累了，「我算是受到了一點??性別衝擊吧。可能因為我是Beta，所以才沒辦法理解吧。」

    「是什麼？我跟小司姊姊不同性別，也許我能給你一些建議啊。」

    小司覺得跟一個學生談這種性愛方面的事情好像不太好，但在這個世界，分化之後就已經成年，許柔已經成年還會發情，也許真的能給自己一點建議??

    小司思考了很久，終於開口。

    「如果一個Omega跟Alpha上床之後，轉頭告訴別的Alpha說：『這個人不錯，但我下次想跟妳試試』，這在Omega裡很常見嗎？」小司的聲音低低的，像是隨口問，卻藏不住心裡的酸澀。

    她的腦海閃過病房裡若雪那句輕描淡寫的「幫忙」，把他們之前的關係講得這麼輕易，心裡像被塞了團棉花，堵得難受。

    許柔眨了眨眼，低頭抱緊書包，認真想了幾秒，才說：

    「那人是腦袋壞掉吧。」

    小司沒忍住，噗哧笑出聲，笑裡帶著點苦：

    「是喔，我也這麼覺得。」

    「你遇到這種人啦？」許柔歪頭，語氣帶著一絲好奇，「雖然我不認識世界上所有的Omega，但才不是所有Omega都是這樣，起碼我不是這樣。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小司點點頭，目光投向車窗外的人行道上，下班放學的人潮三三兩兩走過，夕陽把街景染成金色。

    遇到了一個把我當按摩棒的千金，還有一個說性愛是扶人一把的Omega，   她在心裡吐槽，這黃遊世界是專門來虐我這個真心人的吧？

    小司看著前方出神，心裡的酸澀像漣漪，一圈圈散開。許柔輕聲打破沉默：

    「那個人，是你很喜歡的人嗎？」

    「我以為是，我以為她也很喜歡我。」她頓了頓，   「但可能只是??我想太多了。Omega最後還是要跟Alpha在一起的，我不過是一個調劑品而已。」

    許柔沒立刻回話，只是安靜地看著她，然後輕聲問：

    「那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？」

    「問啊。」

    「小司姊姊你會很在乎性別嗎？如果只是有一個人，不能保證會給你什麼、也沒什麼特別厲害的地方，可是她會一直待在你身邊陪你、照顧你，這樣的人，你會願意跟她交往嗎？」

    許柔的聲音輕輕的，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湖面，激起細微的波瀾。

    小司愣住，目光不自覺透過後照鏡落在許柔的小臉上，那雙眼睛乾淨得像清晨的露水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待。

    這小傢伙，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？這是在表白還是考驗我的情商啊？

    小司頓了頓，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非常安全的回答：

    「這樣的人，不管是誰都會跟她交往的吧。」

    許柔彎起嘴角，輕聲說：

    「那我希望有一天，你也能這樣想我。」

    小司的心跳漏了一拍，像是被什麼溫柔地攥住。她沒立刻回話，只是將目光投向窗外，看著被夕陽籠罩的城市，她烏雲密佈的心裡也像被沁入一抹微光。

    林小司，妳這是在幹嘛？   這黃遊世界已經夠亂了，妳還來給我加個純情濾鏡？還想談個學生間純純的戀愛？

    小司的手指緊緊握著方向盤，在心裡痛罵著自己，嘴角卻不由自主的浮現開心的弧度。車裡的空氣，在安靜中悄悄變得柔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