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日

    那天四人聚会结束，开车回家的路上，车窗外的晚风略显燥热，城市灯火一路闪烁，照得车内一片朦胧。

    陈琳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，说着与他们共同朋友的八卦，语气轻快，却在提到庄茉时忽然顿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我和天边认识很多年了，”她语调似乎刻意放缓，“后来他带庄茉来见我，我当时还以为他是玩玩的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，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妒意，“按他的性格，我以为他们最多一个月。”

    乐嘉楠眉头皱了一下，视线没有离开前方路面。

    左侧车道一辆车突然强行变线，没打转向灯，他本能地按下喇叭，刺耳的鸣笛声在夜色中炸开。

    陈琳被吓了一跳，扶着车门往后缩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
    乐嘉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陈琳像是没看出他的不悦，自顾自地笑着，语气忽地变得带点暧昧的轻蔑：“你不觉得庄茉虽然看着良家，其实挺会玩吗？”

    乐嘉楠的眉头锁得更紧了。

    刚刚陈琳开启的话头已经让他十分不喜，而现在，他几乎有一种想把她立刻丢出车窗外的冲动。

    陈琳却毫无察觉，继续说着：“那种家庭出来的女孩子，怎么可能单纯？听说前任也不少吧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，就被他低低一句话打断。

    “你们不是朋友吗？”

    陈琳一愣，随后笑了笑，手指绕起发梢，不以为意地说：“朋友？我和天边才是朋友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，像是试图再次强调她与陆天边之间更亲近的关系，“我们家里人都认识，我跟他从小玩到大。”

    乐嘉楠的视线仍定在前方，语气却慢慢冷下来：“那你们怎么没在一起？”

    车厢里安静了几秒，陈琳忽然笑出声来，斜眼打量他，媚意横生地伸手搭上他的手臂：“你吃醋了？”

    他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直到把她送到楼下，车停稳了，她还没下车。

    她凑过来想亲他，他偏头避开了，只淡淡一笑：“你有酒气。”

    陈琳眨了眨眼，也不恼，反而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脸，语气里带着调侃的亲昵：“你真是最良家。”

    他没再回应，目送她摇曳着身影进了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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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十月五号傍晚。

    陈琳和乐嘉楠站在庄陆的公寓楼下。那是一栋高端住宅，门厅大理石泛光，安保严谨，两人报了楼层后便乘电梯直上43楼。

    电梯镜面映出两人身影。

    陈琳两手空空，哼着小曲，从包里掏出一枚化妆镜，细细补着口红。余光扫过一旁提着鲜花与礼物袋的乐嘉楠，故作可爱地吐了吐舌头。

    “不重吧？可以分我一点。”

    乐嘉楠对陈琳越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，自从上次在车里她那样说完庄茉，她的动作、笑容，甚至是刻意粘腻的语调，在他眼里都逐渐变了形。

    他手里一袋鲜花，一袋包装精致的橘色礼盒，里面是爱驴仕的手镯，不张扬，也不廉价。

    “不重。”他极力控制住语气中的不耐。

    上周他已经在想要送给庄茉什么样的生日礼物，无奈的是，他几乎无从了解庄茉这个人。

    三天前他问起陈琳，“十月五号约的几点？”

    陈琳这才大呼小叫道礼物还没有准备。

    “你现在有空吗嘉楠，咱们一起给茉茉买个礼物吧，不然到时两手空空的多难看。”

    他想着也行，带着陈琳驱车前往第五大道，途中顺其自然问道庄茉的喜好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哎，天边平常喜欢送她珠宝。”

    陈琳懒散地吹着刚做好的美甲，眉头皱起又舒展，带着掩不住的酸意，“家里有钱就是好，男人都送礼物都不敢掉了档次。”

    乐嘉楠摇下车窗，微风拂过，驱散了空气中略浓的脂粉气。

    喜欢珠宝？

    卡地亚或是宝格丽太隆重，以他和庄茉现在的身份关系，未免太越界。

    他沉思片刻，把车停在了爱驴仕的街角。

    只是陈琳下车的时候略显扭捏，“不会要送包吧？会不会太夸张了。”

    要她出血给庄茉买生日礼物？她的内心是拒绝的。

    “走吧，你有喜欢的也可以看看。”乐嘉楠轻描淡写地一句话，等于默认了他会买单，瞬间点燃陈琳的购买激情。

    陈琳看中一款包好久了，可惜不舍得出血。

    两人兜兜转转，最终陈琳如愿带走了心仪已久的包，而送给庄茉的那只手镯，倒显得像是顺带买的。

    她在电梯里踮起脚在他脸颊轻轻一吻：“你好体贴～”

    电梯“叮”一声在43楼停下，门滑开的一瞬，客厅里传来隐约笑声与玻璃轻碰的清脆响动。

    门是陆天边开的。

    “来了。”他笑着点头，将门拉大一些，“快进来，鞋子随便放，吃的刚开始。”

    乐嘉楠微微点头，陈琳已经踩着高跟鞋噔噔走了进去，笑得甜：“生日快乐呀，茉茉～”

    庄茉从厨房走出来，身上穿着一袭白色开衫，内搭烟灰色细肩长裙，衣摆在膝下轻柔摆动。她挽着头发，脸颊有些泛红，大概是忙碌时被热气蒸腾过。

    她一眼看到乐嘉楠，眼角轻轻弯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你们来了。”

    语气温温柔柔的，像是铺了一层极薄的丝绒，包住他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。

    她走上前来，接过他手里的花束和礼盒，手指不小心擦过他指节。

    他心头一震，却佯作镇定。

    “送你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庄茉低头嗅了嗅花，外层是玫瑰，中间竟藏了几枝茉莉。

    她抬眸看了他一眼，似笑非笑：“我很喜欢。”

    那一眼温柔又意味深长。

    他的心跳在胸腔中撞得发烫，像是怕被她看穿他那点难示于人的小心思。

    “你挑的？”庄茉拆开橘色礼盒，笑着拿起镯子，又补了一句，“好眼光。”

    陈琳插话道：“我们一起挑的啦，我也出了主意。”

    “那谢谢你们俩。”庄茉点头，笑意依旧得体。

    陆天边走来揽住庄茉的肩膀，将她轻轻往自己怀里一带：“礼物一会儿再看，先吃点东西。”

    庄茉笑着嗯了声。

    那一幕，看起来再自然不过——熟稔、亲密、甚至带点夫妻之间的默契。

    可对乐嘉楠来说，那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闷声不响地砸进了胃里。

    他站在客厅中央，一时竟不知该往哪里看。

    客厅灯光温暖，木地板擦得干净发亮，沙发铺着浅灰色绒毯，边角还有一盏落地灯，光打在庄茉的脸上，给她轮廓镀上一层轻柔的光晕。

    她挽袖在厨房取出甜点时，还不忘问身后的乐嘉楠：“你想喝点什么？我记得你上次好像没太喝酒？”

    庄茉侧身从酒柜下层拿出一瓶无酒精果饮，小心倒进玻璃杯中，递过来时笑着说：“这个好喝，试试看。”

    他接过时指尖碰到她的腕骨，那触感冰凉干净，他有些不敢看她眼睛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他低声说。

    她轻轻嗯了一声，唇边带笑，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