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6.晚宴
166.晚宴
贵宾室化妆间里灯光明亮,柔黄的灯晕从镜框边缘洒下,整个空间笼罩在细腻的暖光里。 少女坐在化妆镜前,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倒影。 一袭织款蓬裙,层层叠叠的纱面轻柔地垂落,上头的蕾丝边饰满珍珠,每一颗反射着的光润而通透,她将裙襬铺开,织面纱裙的刺绣花纹体上均匀铺洒珠光亮粉,波光粼粼,星点璀璨。 今晚的她,是所有目光聚焦的中心。 婳婳却没有那份荣光的喜悦。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愣了好一会儿。细眉画成柔弧,神情却不柔。她蹙了下眉,眼底的烦躁像是被掩在平静之下的一层暗潮。 是她难以言说的陌生感。 她垂下眉眼,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,唇瓣被涂上水光粉嫩的颜色,她紧紧抿着,更显粉艳。 游纾从刚刚进来就一直见她心不在焉,回想几天前的冷战,他软下心,帮她披上自己的西装外套。 暖烘烘的温度让她下意识往外套里缩。 她扬起眸,没说话。 “是不是紧张了?” 她摇头,视线落回镜子前的自己。 游纾蹲下身,身高差距离几乎与她拉平,“今天你是主角,开心点,宝宝。” “二哥哥。” 她态度突然地软化.游纾还未松口气,又听她道。 “你们没有再找谈韫的麻烦了,对吗?” 她眼里写满了不相信,他跟她保证过的、所说过的,她从来没相信过。 游纾温润的眼眸瞬间冷冽淡漠,降了几个温度,“你不相信我?” 她看见游纾摘下眼镜,话也没再多说一句就开门走了。 猝不及防,她有些失措,委屈劲又上来时,她仰着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。 这几天已经哭得够多了,再哭,真要变三哥哥说的小瞎子了。 她望着贵宾室的门,游纾没有去而复返,她空空地等,却谁都没等来。 晚宴,开场前半小时。 主宴厅的弦乐声渐渐铺开,宾客陆续入场,低声的议论在人与人之间流动。人群中不乏政商名流、媒体代表,各家公子小姐。 林贽也受邀此次宴会当中。 他年岁轻,难以撑住西装的风格,反倒更衬出那份清俊、克制的腼腆。他拿着香槟杯,站在外缘,听着一来一回的议论声。 “听闻这场宴会是游氏专门为私生女瓣的,讲真,游氏那三位可不是好惹的,不会真是为了企业未来推出她的吧?” 听话的人眉梢一挑,似乎被逗乐,“游氏怕不是疯了。你知道那位大少有多传统,他宁愿投资十个没希望的项目,也不会容忍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儿登上台面。” 话落,一旁另一名年轻公子附和着笑起来,“可也说不准啊。听说游总最近亲自出席几场非营利项目,还专门成立了子公司。有人说那座半落山腰的公主城堡就是为了她建的游乐园。而且在看看今天的宴会布置,下的手笔完全体现珑京市第一财阀。哪个企业家肯为半路来的便宜meimei做这样的事?” “可游乐园听起来像是慈善,或许是宣传呢?打着口号,替游氏洗白名声。” “这样不就更证明她的身份确实特别?谁家私生女能这样被端上台面?” “呵,也可能是被推上火坑。这样的曝光一旦出错,她连退路都没有。” “说到底,不过就一私生女,利用完也就那样了。” “没价值。” 林贽默默听着,没插话,只不过想到那句“没价值”笑出了声。若那些人能亲眼见见,那位所谓的“私生女”如今被游氏几位兄长捧在手心、护在掌心的模样,大概会连话都说不出来。 多想无益,至从游氏被游岑正式掌权后,他和婳婳的婚约也成了空谈。尽管游氏那边完全不承认,可在那之前,无论是林家还是外界,都默认了这段关系的存在。 他倦了游岑他们保护婳婳的方式,早说过,他讨厌困难模式。 距离开场前十分钟。 游岑去过一趟,被她冷淡的态度撵了出来。 游沐辞不适合露面,他想法多,只匆匆见她一次后就又出来跟幕后讨论流程。他势必要将今天的宴会造得前所未有的完美。 所以现在的化妆间只剩她一人。 距离出场时间越近,她的心情就越发耐不住烦意。 直到门被敲响,俐落干脆叩叩两声结束。 声音停顿的剎那,她立刻辨出来人。 “婳婳,我能进吗?” 她笨拙地拢起层层蓬松裙襬想下椅子,一边回,“可以的哥哥。” 门被推开的瞬间,光线从走廊映照进来。 今晚的骆棨筵,与往常不同。 白西装料质极好,微光下泛着低调的冷光。肩线笔挺,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,腰线被束得恰到好处。里层的衬衫同样是白的,但质地更显柔和,扣子解开了最上方一颗,露出一截锁骨。 他手里捧着一束花,不大却包装得精致漂亮,白玫瑰间点缀几枝银叶,简洁雅致。 游稚婳一抬头,视线正好撞进他那双湛蓝沉静的双眸。 一下子忘了呼吸。 “看傻了?”男人捧着花束,微弯下腰,笑意极浅,声音低得像羽毛从她耳边划过。 他将花递过去。 “送给今晚的主角。” “谢谢哥哥。”她收了花,弯了弯唇。 “怎么了?我们祝祝今天好像不怎么开心。” 她歪了歪头,像是不懂他怎么会这么问。 “眼睛都哭红了。”骆棨筵手指淡淡从她眼下掠过,嗓线跟着冷了下来,“谁欺负你了?” “没有人欺负我。”她喜欢向他撒娇,钻进他怀里,声音闷闷,“只是不开心。” 关于几日前关禁闭这件事他有所耳闻,毕竟那天定位追踪是游岑让自己做的。向日公寓,老破小,也好意思将祝祝拐去那儿。 他勾了下唇,极轻的痕迹消散,他温声道,“想跑吗?离开这里。” 她被关得紧,这段时间她连室外花园都不能去。 她摇头,“跑不出去的,哥哥他们不允许。” 骆棨筵拍了拍她脑袋安抚,手指绕起她微卷的发尾,“哥哥有办法。” “只要祝祝想,没有哥哥办不到的事。” “真的吗?”她略些崇拜。 “嗯。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?”他半跪在地,“时间不多了,祝祝想好了吗?” 逃还是不逃? 这问题让本就犹豫的她更抉择不定。 “可是万一哥哥他们不高兴了......万一生气了......万一......” 骆棨筵俯低头,吻在她薄薄眼皮上,气息缱绻绵长。 “那又怎么样?祝祝的高兴才是最重要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