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十四)
(十四)
柯灵的童年读物里有一套插图版的希腊神话,书中的山羊狡诈、放荡,是狂欢和滥交的象征。 夜幕降临,篝火吐出橙黄的火舌,一群群白花花的“公山羊”和“母山羊”在结满果实的枝头下缓慢蠕动,她仿佛闻到羊膻味儿。 樱桃林间支起一顶顶红、白和粉色的帐篷,中央空地上竖着十几个透明的玻璃容器和樱桃堆成的水果山,容器里装满绛红的汁液,看来这“甜”不单指味蕾上的甜。 雷天宇对她的错愕感到满意:“不赖吧?嗜欲者的天堂,想做就做。” 高台上主持人正在宣布开场,人生苦短,莫负良宵,博爱让大家齐聚一堂,请诸位卸下心防纵情狂欢,也别忘把票投给心目中最甜美的cherry,和往年一样,今晚的樱桃皇后和樱桃先生将全额返还入场费,还有巨额…… 不论如何粉饰,这就是一个大型露天滥交现场。 她“欲”壑难填,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,何况正憋着一肚子火,若是恰好能遇上一个让她燃烧的催化体……她会放弃雷竟吗? 一切假设都毫无意义,因为她看谁都想吐,被搭讪得烦了,就用樱桃汁在白袍子上画出一个大大的“滚”字。 空气中充斥交配的味道,雷天宇早不知钻进哪个帐篷里一度春宵,空地上还有几对“山羊”在交流感情,彼此试探。 柯灵孤零零伫在一桶樱桃酒旁,边喝边观察。 女女进粉色,男男进白色,男女进红色。 发现规律后她专盯白帐篷,到底让她看见雷天宇从一个白色帐篷里钻出来,她彻底放心,姐妹是最合适不过的道具。 以为终于可以下山,但雷天宇是出来放水的,见她一个人守在酒桶旁喝酒,特意过来问:“回本了吗?” 火光中的脸泛着红光,柯灵第一次在他眼底看到情欲的色彩,这里果然是他的主战场,但绝不是她的。 她很不耐烦:“你该不会打算通宵吧?” “你以为这些帐篷干嘛用的?” “我等不到天亮,累得要死,先回去了。” 这个“累”字成功让雷天宇想歪,看不出来,她玩这么大,他没尝过女人的滋味,突然萌生好奇心。 “你自己可以吗?” “你觉得呢?”柯灵抄起手臂,下巴朝上一扬。 山下就是菱菁山庄,以她的手段,注意安全的该是别人。雷天宇同意了,还告诉她如果没喝醉,可以去后院的温泉房里泡泡。 又特别叮嘱:“你悄悄进去,别让人看到我没和你一起,明天早餐时我要是没回,你就说我出去晨练了。” 温泉乡,家家有温泉。 因地制宜,这一片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汤馆,经常有市区的人来这里休闲玩乐。 菱菁山庄是此地面积最大的私人领地,总会被问询是否短租,是否承办活动,被问得多了,才在大门口立起一个指示牌:私人领地,谢绝进入。 凌晨一点的后院,只有地灯亮着,柯灵一身酒气,穿的还是那件价值10万块的袍子,她脖子上搭条浴巾朝那个玻璃房子晃去。 汤池无大门,用铁线莲隔成一道隐蔽花墙,里面没开灯,只能借着水面反射出的粼光分辨水陆,空气湿热,充满甜丝丝的槐花香。 她褪掉袍子,直接跳进池里,水花飞溅,搅乱一池春水。水不过腰深,池边有一圈水下台阶,靠着池壁坐下头刚好枕在石头磨成的颈枕上。 她闭上眼睛享受这温润丝滑的爱抚,饱暖思yin欲,没有比夜深人静的水里更适合取悦饥渴的身体。 当涓涓溪流汇入大海,她像个筋疲力竭的纤夫,仰起脖颈长长吁出一口气,掩盖住头顶轻微的脚步声。 “松手。” 她高举两只手臂,紧紧抓住男性的脚踝。 当视力适应黑暗,她就注意到对面的黑影,大概五米远的距离,同样靠着池壁假寐。 的确是在“假”寐,眸子里的光出卖了他。 她完全可以等他离开再自嗨,他也完全可以趁她闭目养神时离开,但他没有,就怪不得她。 酒后乱性,她有充足的理论依据。 她要把他拽下水,打着醉酒的旗号,但那条腿仿佛扎根般纹丝不动,任凭她如何使力也撼动不了分毫。 她头朝后仰,头顶的人突然蹲下身体,浴巾带出一股风,拂过她的头顶也拂乱她的心。 “不松?” “偷窥女人自慰还想全身而退?” 雷竟不屑于和她理论,他先在里面,光线所限,她不说没人知道她在水里干了什么,他默默离开不过是给她留个脸面。 “所以?” 色令智昏,柯灵打出一个酒嗝,与此同时,手指被人掰开,那条腿脱离掌握,她急了,转身抱住男人的脚对着脚心挠起来。 和她斗?她最擅长的就是犯规。 咳咳——与其说是痒不如说是气,柯灵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,浑厚,压抑,短促,带着轻微的颤音,共震到她心坎儿上。 她抓住时机,双手使力,终于将他拽下水池,却在他入水的刹那被他按入水中,力度和时长不像闹着玩,她已经尝到淡淡的碱味儿。 整个世界陷入黑暗,咕嘟咕嘟的气泡声从她嘴里冒出,头被拎起的同时,她伸出双手握住那根梦中情器,比视觉上更震撼,鲜活,炙热,胀满整个手掌。 咳咳咳,边咳边使力,要不是她还想用,指定捏爆它。 “你想不想活?”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,但凡她是男的,都会被他变成女人。 酒壮色胆,柯灵闭着眼睛信口开河。 “就试一次,试过我就不惦记了。” …… 让她念念不忘的麻痒感又蔓延开来,那只手再度抚上她的脖颈,手指扣住下颚两侧的大动脉,导致她吞咽困难。 “玩具和雷天宇都取悦不了你?” 浓重的男性气息萦绕在耳际,柯灵睁开眼睛,那张脸近在咫尺,近到呼吸交融。 而她手握利器,正以切腹的姿势对准小腹,感觉到掌中之物在持续膨胀,更硬,更弹,几乎要弹出手掌。 理性被欲念吞噬,她无暇领会他的话里是否有弦外之音,只是将它抓得更紧,潜意识想送进自己身体,脖颈上手指力度加深,牙根酸痛,刹那的窒息感让她亢奋异常。 “我和雷天宇什么关系都没有,我来这儿只为——”馋你兄弟。 她艰难地吐着字句,差点儿摊牌,他不知道他侄子是guy吗? 脖颈上的手突然松开,手指沿下颚滑至她的脸颊,他头垂得更低,热气吹到鼻尖,声调变得温和,也兴许是黑暗营造的幻想,但她被蛊惑。 “可我没有义务取悦你。” 没有预期中的火辣rou搏,身体突然翻转,两只手腕被反剪在背后,暧昧的花还没开,就已凋落。 柯灵从水底爬起来,汤池已恢复沉寂,她孤零零立在水中央,像做了一场短暂且不够旖旎的春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