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笛花】笛飞声的片段观影(一发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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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海大战后,玉城后山。 笛飞声养伤许久,伤势勉强稳定了。 但寻不到李相夷的下落,于他而言,就算自以为赢了,也觉得生活中好像缺了什么。 这令笛飞声时常望向山洞外,特别是伤势起落难熬时。 他想起完全炸毁了的、靠海岸的金鸳盟总坛中,月色如霜里跃入窗台的红衣少年。 明明是我赢了。他又想到泼天浪潮中将刀砍向李相夷时,那双灼目的眼眸布满了恨,就为了一个单孤刀! 笛飞声的意识浮浮沉沉,捏着锦被的手指紧了又紧,不甘的心绪翻涌不定。 或许是他的怨念太强,也可能是天外有天听见了心底的愿,一束刀光突破了时空的阻隔,迅疾如风地贯穿了他。 “!”熟悉又陌生的内力汇入身体,笛飞声目光涣散地睁开眼睛,又被拖入一片又一片走马观花般的幻影之中。 最先传入耳朵的,是一场医者之间的辩论:“李前辈,在下有一事讨教,我有一位病人,因中毒疯癫,自言日见鬼魅,心悸怔中,夜不能寐,而后持刀杀人,十分狂躁,我用药数日,银针刺xue,却久不见效。” “病人若是武林中人,内力不弱的话,可试过取新鲜虎掌加以处理,继而服下。” 分明不是那个声音,但笛飞声突然就精神了。 他的视线极力凝聚,变幻不定的影子便逐渐清晰,是一个清俊文雅的青年,看起来除了容貌有一点相似之外,与李相夷毫无关联。 ‘是他!’可笛飞声一下子就认定了、认准了,顿时就半点目光都不舍得离开。 青年淡淡道:“以毒攻毒罢了,若想清醒一点呢,不妨去搏一搏,若是内力不足的话,那么我建议可以药汤泡过之后再用,虽然虎掌有剧毒,却能延迟或缩短疯癫发作的时间。” “那自然是不能了。”他也微微一笑,在质问中似是无奈道。 随青年话语,幻影又变。 那是一处小楼,夜雨倾盆,孤灯难眠。 有人在暴雨拍打芭蕉的声音中,将清洗干净的虎掌从药汤中取出来,蹙着眉忍着难吃一口口咽了下去。 “李相夷!”明知道他听不见、看不到,笛飞声还是冲过去扣住他等同于服毒的手,却只能穿过幻影,眼睁睁看着他浑身都在发抖,凸起的经脉亦在窜动。 终于,一口血喷了出来,青年克制不住地倒地抽搐。 笛飞声怔然看着面前相当熟悉的发作症状,指甲陷入手心,刺破肌肤。 那是药魔研制的碧茶之毒,曾在金鸳盟扩张时使用过多次。 “是谁?!”像是一把刀剖开心口,笛飞声回忆那一夜的决战,险些就要也一口血呕出来。 是谁栽赃陷害,给他唯一的对手下了这样无解的剧毒?! 他又要怎么样,才能救下李相夷?! “花花!”幸好有一个声音闯入这座看起来很眼熟但笛飞声来不及在意的小楼。 来人匆匆忙忙扶起李相夷,倒水给他喂了不知道什么药,才勉强缓解了剧毒发作:“还好你没事。” “谢谢。”长成青年的人浅淡一笑,再也没了昔日的神采飞扬:“妙手空空,你这药可又不便宜啊。” 妙手空空随意挥了挥手:“能救你一命就行,不过你这发作也太厉害了,到底什么毒啊,有没有彻底的解药,我去给你偷来?” “没有,无解,别问了。”李相夷拍了拍新友的肩膀,从榻上直起身:“你应该是想到我又到发作的时候,不放心才回来的吧?” 妙手空空抱臂道:“不然呢,你就一个人一条狗在江湖上乱逛,能怪我不放心吗?” “汪汪汪。”笛飞声这才注意到床脚处的黄狗。 看起来很是平常,换成以前,是李相夷绝对不会养的。 四顾门的门主骄傲矜贵,笛飞声觉得他要是养宠物,多半会养一只同样骄傲矜贵的猫咪,而不是平平无奇和村里看门狗别无两样的土狗。 “哎呀,狐狸精辛苦了。”可现在的李相夷含着笑蹲下来,抚摸土狗的脑袋,撑着还难受的身体,就打算去切骨头。 笛飞声心里更不是滋味了。 但幻影再度消散、重凝,乾坤倒转换了天地。 入目是山石嶙峋、青青葱葱的山崖之上,两个正交战的人影。 “单孤刀!”笛飞声的表情当即发冷,眼底更是难得露出惊怒之色。 一者,是单孤刀还活着。 二者,是单孤刀的修为远比自己知道的强,可他根本没有资质达到这个地步。 三者,是李相夷战斗力大不如前,显是被碧茶之毒害得内力十不存一。 哼,单孤刀假死在先,对满心是他的师弟出手在后,当真该死! 杀机在笛飞声眸中盘桓,但连他都想不到,真相远比猜测更加残忍。 “看来师兄早已不同往日啊,这十年不见,你的内力倒是增进了不少啊。”李莲花眼神冷凝,出言点破了单孤刀内力增进的疑点。 结果,他竟得知漆木山之死正是单孤刀一手谋算:“自然是多亏师父他老人家,在临终前的倾襄相授。刚才那招枯木成林,只有师父的独门内功才使的出来,是不是很意外啊?” “你对师父做了什么?”李相夷的眼神,登时就比东海那一夜更冷。 像是久违的森寒剑锋刮过脖颈,熟悉的寒意让笛飞声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,又在瞧见单孤刀的神情时,化为了厌恶与杀意。 这单孤刀,哪里配得上李相夷十年如一日的执着与心伤? “不过是将你李相夷被金鸳盟围困在东海生死一线的事告诉他罢了。”可是,就是这个逆徒策划了这一出欺师灭祖的惨剧:“可惜师父当时正在闭关修练到了最关键的时候,一听到你这个最心爱的徒儿出了事,才顿时心急,急火攻心,走火入魔,被内力给反噬了。” 他借机骗走恩师毕生功力,令漆木山落了个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:“师父可真疼你呀,知道你出事了,为了救你不管自己受了伤,也要把毕生的功力传给我,好让我去救你,他自己呢,却落得一个油尽灯枯的下场。” “呵呵呵呵!”山崖之上,满是卑鄙小人得意洋洋的大小声:“哈哈哈!” 可瞧着李相夷滴落的泪水,笛飞声只觉心头隐隐作痛:“李相夷……” “我们的命,是师父救的。”他或许还没从这出人伦惨剧中回过神,也或许还抱有最后一点奢望,幻想着关系很好的师兄还保留了一丁点的良心,才会流着泪出言质问:“师父师娘待我们恩重如山,为什么你连师父都不肯放过呢?!” 笛飞声闭了闭眼睛,已知道李相夷事已至此为何还要问。 因为他失去的太过惨烈了。 是啊,李相夷失去的何止是恩师,也是他自以为是亲人的师兄,还有四顾门忠心耿耿、志同道合的追随者,更是天下第一少年剑神最意气风发的光辉年华。 可如今有人告诉他,你失去是活该。 这是被罪魁祸首以最恶毒的角度砸来的脱罪理由,所谓的“都是因为你,因为你当年的心高气傲和目中无人”。 似乎这样,就可以掩盖忘恩负义弑师的实质与怨天尤人自卑的实情,将所有罪名推给世间最善良的那个人。 笛飞声不认同李相夷因单孤刀这句话,就动容而吐血。 可他看得出来,李相夷是真的把这一切,都当做了他自己的错误。 “噗。”随着鲜血吐出的,是化为碎片的少年意气之心,李相夷注定将所有血泪化作一根根荆棘,扎根于心田,至死方休。 他不会有好结果了。 笛飞声看着鲜血蜿蜒流淌,自青年艳红的唇如雨线般丝丝缕缕坠落,心情跌落谷底。 但画面在这对决裂的师兄弟交手时再度消散,他只看见李相夷又一次强聚内力攻了上去,并不知道此战结果。 这让笛飞声忍不住担心,怕李相夷真在单孤刀这小人的阴沟里翻了船。 好在模糊的幻象很快便重新清晰,取而代之是一叶孤舟。 青年一袭白衣,风采似乎如旧,刚放下提笔的手,将信纸折起。 笛飞声木然瞧着,只觉得适才那一行字不是墨色,而是李相夷喷出的那一团血水溶入江河的不祥血色。 是的,他旁的几乎都没瞧见,只看见了那一句—— “李某已去。”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。 入水的血色涌动而散,青年躺在了船舱里。 笛飞声目眦欲裂地听着、看着,他的神色从安详变成痛苦,最终肺腑俱催,在彻底疯狂前决然自断经脉而亡。 碧海青天之下,两岸猿声啼不住。 李相夷最后一股内力掀起巨浪,化作漩涡。 孤舟做棺,沉江为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