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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五人的烟火大会

    

第45章 五人的烟火大会



    今晚的烟火大会将在19点半准时开始。

    浅杉寺是东区最古老的神社,位于台东区南羽山山顶。宽阔的石阶立着石灯,一路蜿蜒向下,犹如引线,点亮了山脚繁华的商店街。

    旁边一条鹅川悠长地绕向黑夜。

    晚上六点,陆泉三人提前过来,简单逛了一圈后,选了家小吃店坐下。

    附近的小铺流光溢彩,一排排悬挂的玻璃风铃随风轻晃,夹在热闹的人群中发出若有若无的铃声。

    “好辣、真的不能再吃了,嘶——”

    陆泉一手拿着半根烤年糕,另一只手握着甜筒直往嘴里送,可惜冰激凌和辣酱一起麻痹舌头,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。

    萧戚在后面笑她,“让你心大点两个。”她正帮陆泉编辫子。刚刚在小摊上看中了一个丑萌的黄瓜头绳,她没头发可以扎,就闹着要给陆泉戴。

    陆泉吸着气为盘子里另一根烤年糕发愁,嘴唇辣得艳红。

    坐在对面的温沉惠含着冰激凌,见她露出舌尖,连忙别开眼睛,抽出一张面纸。

    “嘴角有酱。”

    “哦、这儿吗?”她刚放下签子,温沉惠已经伸手凑到她脸边,“我帮你擦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陆泉微仰起脸,下意识舔舔另一边嘴角。

    手指隔着单薄的纸巾,四周的灯光纷乱地虚映上眼镜,温沉惠的心也随之热闹起来。

    陆泉忽然道:“温沉惠,你要试试吗?”

    “什么、”被点名的温沉惠心虚地收手坐好。

    “烤年糕啊,脆脆的焦黄外壳裹上酸甜的辣酱,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,香气扑鼻!”

    明知道她又在哄自己,他还是忍不住雀跃,软软地妥协道:“好吧,我试试。”

    萧戚终于把丑萌的黄瓜固定到七翘八翘的辫子上,满意地欣赏了下,坐回陆泉左边。

    “傻不傻啊,我都嫌辣,你吃了直接躺去医院。”为了温沉惠的小命着想,她拿起来咬了一大口。

    见怂恿失败,陆泉毫无悔意地朝温沉惠做了个鬼脸。

    温沉惠抿唇而笑,“你们还要甜筒吗?”

    “我还没吃完,先不用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要,还是巧克力味!谢啦。”

    这是浅杉寺夏末最后一场烟火大会,小吃店里外几乎坐满,温沉惠过去排队,柜台前已经有不少人了。

    萧戚嚼着年糕,到处张望了一会儿,及时想起来问道:“诶?林松潜人呢,怎么又不和你一起来,这么快就分家啦?”

    陆泉吃完蛋筒才找到个容易解释的词,“我们吵架了。”

    确切地说是冷战。在林松潜说出那句晴天霹雳的“订婚”后,她好不容易从惊愕中回神,对上林松潜蓦然失语良久,灰败苍白的脸。自那以后,车里的气氛冷凝一片,直到今早上学。

    她隐隐有些不安,甚至烦躁,一时不敢轻举妄动,生怕他再发现什么。也不打算细想,担心自己真正愤怒起来,一发不可收拾。

    “懂了,三天一小吵,五天一大吵,周末正好能吃席。”萧戚见多不怪地甩甩手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瞬间,她好想向萧戚倾诉,但还是很快放弃了。重要的事一个人酝酿太久,不免变得患得患失起来,好像一接触到空气就会变味。

    舌头麻麻的,陆泉熟练地笑了下。

    这时,她的手机响起,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,她松了口气,同时奇怪道:“李宿夕?”

    “哈?谁?”萧戚提起眉毛。

    “你向右看。”

    陆泉没有防备地转头,竟一眼找到了李宿夕。

    他实在太显眼了。一身橘红色的印花短袖,如同落入池塘的金鱼。风铃轻撞,叮铃点亮他狡黠的双眼,笑容穿透人群。他朝她招招手。

    而他旁边是抱臂而立的白黎,一身蓝色掐腰连衣裙,纤瘦窈窕,浅金色的耳环还在摇晃。

    萧戚把签子一扔,顿时没了胃口。

    “晚上好啊两位。”迎着陆泉询问的视线,李宿夕很快走近,率先在她旁边坐下。

    “哟,大晚上的,小情侣还有空逛街呢。”萧戚摆开臭脸,挑眼上下扫视白黎。

    “千万别误会,我们真是朋友。”李宿夕笑道。

    白黎挑剔地检查了会儿桌椅,才握起包侧身坐下,瞧了瞧空位上的托盘,语气冷淡地单刀直入:“林松潜呢。”

    “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李宿夕眉开眼笑地转向陆泉,“好辣的味道,你吃什么啦?”

    下一秒,萧戚浓眉倒竖,“白黎你什么毛病,公司的小模特都泡遍了,闲得慌来这找事儿?”

    白黎别开眼睛,“哪有你闲,到处多管闲事。”

    陆泉适时开口:“这家店烤年糕不错,你们要吃吃看吗?”

    陆泉今天穿了件白绿相间的条纹短袖,是水灵灵的池塘色。李宿夕微微撅嘴,眼睛在她嘴唇上一点而过,语气无辜夹带艳丽,“不好吧,要是被人看见了,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坏事呢。”

    陆泉眨眨眼,恍然大悟道:“你是说接吻?原来这算坏事,那我可以当你们俩犯案的目击证人了。”

    李宿夕哈哈大笑。白黎看向她,眼神复杂而探究。

    萧戚察觉出两人的来意,也忍不住乐了,来回指指两人,“你们俩真逗、不对,是绝配!”

    陆泉看了看萧戚,微笑道:“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?”

    “哦,趁着有闲,让白黎带我逛逛东区,这不是最后一场烟火大会吗,当然得来啦。”

    陆泉才不信他的鬼话,只是闲逛怎么可能正好遇上。她和萧戚在课间约定见面的时候,可没有偷偷咬耳朵。

    李宿夕单手撑脸去看板子上的餐单,“让我瞧瞧有没有别的。”

    陆泉这才注意到他左手腕上戴着一串红玛瑙,晶莹的深红色诱人得如同沾水樱桃,衬得他的手臂格外白皙修长、线条结实——林松潜就不喜欢戴这些东西,尤其是鲜艳的颜色。

    “好看吗?”

    陆泉被抓个正着,只好点点头。

    他立即灿烂地笑了,浅色碎发在夜灯下到处毛茸茸的,“逛摊子的时候买着玩儿的,挺配我的衣服。”

    说着,他径直捋下手串,"对了,帮我个忙。"

    陆泉还没来得及拒绝,手腕已经被他拉起,顺滑地套进手串。心中正十分不快,旁边的萧戚稀奇地诶了一声,凑过去摸了摸。

    “陆泉,你戴红色还真就好看,以后多用用红吧,你蓝绿的东西实在太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。”陆泉迟疑道。

    “当然啦,怎么说也是我的眼光,”李宿夕卖弄地向她眨下眼,伸手给她看腕上的压痕,“当时只顾好看,没想到皮筋这么紧,快把我手腕勒断了。”

    陆泉犹豫着要不要收下,温沉惠拿着两只甜筒回来了,见忽然多了两个人不免有些惊讶。

    “正巧遇上他们就一起了,”她介绍道:“白黎你应该认识,这是李宿夕,我的新同学。”

    温沉惠小心瞧了眼萧戚和白黎,只好先和李宿夕打招呼:“你好,我是温沉惠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好,”李宿夕笑眯眯的,“托陆泉的福,我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。”

    温沉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,陆泉开学舞会上轰动一时的舞伴。现在直面他精致夺目的外貌更让温沉惠生出些警惕紧张,他把巧克力甜筒递给萧戚,才忍着尴尬开口,“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激凌,我可以、”

    “不用,我自己去。你的香草抹茶看上去就不错。”他站起来,“在那边点单对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是的。”

    坐下后,温沉惠垂眼转动起手中白绿相间的甜筒。

    “你上次跟我说的是真的吗?”

    这边的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向白黎,接着又看向陆泉。

    陆泉反应了一会儿,猜她说的应该是离开铁玫瑰的事,“是真的,我在努力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林松潜哪里对你不好吗?”白黎的表情十分认真。

    温沉惠不解而惊讶地皱起眉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陆泉哑然了几秒。怪不得以前萧戚能和白黎做朋友,她们有些地方实在很像。尤其是说话时直接而理所当然的态度,让人很难分清她是真的疑惑想知道答案,还是在一本正经地讽刺。

    “所以——凡是对你好的人,你就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他,回报他。”陆泉平静地反问她:“你是这个意思吗?”

    白黎张了张口,半是憋闷半是懊恼。

    “张口闭口林松潜林松潜,”萧戚实在忍不下去了,“这么多年了,还是这么点出息。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,指甲盖大点脑子里除了恋爱没有半点有用的货。”

    “我跟别人说话,你能不能别老插嘴,有点教养行不行!”白黎的火气也逐渐窜上来。

    “我怎么没教养了?是我天天挎着个小模特到处撩sao吗?诶呦,您现在离了男的还能站直吗,谈什么恋爱啊,找个护工搀着你得了,一步到位!”

    白黎大怒,哐当一声把皮包摔上桌,“你再嘴贱试试!你了不起你清高,天天挎着个吉他装文艺逼,嚎了半天不还是情情爱爱你你我我的,闷sao货,也就敢跟我在这放响屁!”

    萧戚脸涨得通红,平时的酷姐气势荡然无存,“说谁呢!恋爱脑白痴!你才放响屁!”

    另一个更是骂得长裙摆荡,指手画脚,淑女打扮一口喂狗,“就是你你你你你,装货!”

    温沉惠埋头大口嚼吃冰激凌,企图冻掉自己的耳朵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陆泉先是望天,又默默低头捂额,只恨没头发挡脸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怎么了,吵架啦?”李宿夕护着甜筒一脸惊讶地跑过来。

    陆泉唰地起身,当机立断抓起两人迅速逃离战场。

    景区外,车流匆匆而过,一辆黑色轿车停进预约好的位置。

    “浅杉寺到了。”刘司机出声提醒,可很长一段时间都无人回应。

    他不禁担忧地看向后视镜,只见后座的林松潜正罕见地发呆,犹豫着要不要再次开口。

    等不远处的斑斓灯光透过车窗彻底将林松潜浸透,他才慢半拍地从昏暗中回神。

    他拿起手机,习惯性要点陆泉的电话,手指向下悬在温沉惠的名字上好一会儿,才折返回去,拨通陆泉的电话。

    “我到了,你在哪里。”他盯着自己忘了换的皮鞋。

    “我把定位发给你。”说完她就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林松潜艰难酝酿着的话语还没成型就被无情掐断。他垂头看着黑屏上虚浮的自己,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。

    ——及时止住快要失控的情绪,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,让烟火大会一如既往地进行下去。

    他准备下车,拨了一下把手没有打开,刘司机正要动作,便听得后座一声重响!

    刘司机吓了一跳,连忙解锁。

    又是一段长时间的静谧,起伏不断的呼吸声在车内乱撞。

    好一会儿,林松潜才握了握发麻的手,低声说了句抱歉开门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