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凭什么打我
你凭什么打我
自昨日午后,宝珠再没吃过一顿饭,此刻早已饥肠辘辘,陆濯将她抱到耳房的宽榻上,命人送吃食来。 几个女使端着餐案进了房,陆濯拿起勺子喂到宝珠嘴旁,宝珠怎么也不张嘴,心知她有气,陆濯和她对视良久,只得让丫鬟接了手。丫鬟年岁虽小,喂食的动作倒熟练,宝珠这才狼吞虎咽吃了几大勺,有了些气力,伸手接过碗自己用饭。 小丫鬟立在一旁悄悄打量宝珠,见她身上也不见什么伤,只是眼皮子哭肿了,她将这些记在心里,待宝珠吃完,喝了几口茶,几人收拾物件,退了出去。 人一走,就又剩下宝珠和陆濯独处,他今日告了假不曾去上朝,就是想看看宝珠如何,凑过去正要说话,宝珠忽地从榻上爬起来,狠狠给了他一巴掌。 刚吃饱肚子,也不知哪来的死劲儿,给陆濯打得面颊上肿了起来。 还不等人反应,她又拿起榻边的茶案砸到陆濯身上。 “你凭什么打我!凭什么打我!还给我下药!”她有力气算账了,抓着茶案又朝他脑袋上打,“给我滚!” 宝珠从来都是有事先闷在心里,少见这样发脾气,陆濯捂着被砸得渗血的额角,竟哑口无言,宝珠还在骂他:“你不会改的,就是要欺负我,把我逼死,这里没有一个人帮我,有本事你杀了我好了!” 愣了许久,陆濯才莫名:“我何时打了你?”见宝珠咬紧嘴唇,他恍然想起昨夜的事,哭笑不得:“你讲不讲理,若那也算打你,你从前扇我耳光怎么算?我还是朝廷命官。” “什么朝廷命官,狗官,你这个狗官!”宝珠又打了他数回,想起他昨夜说的话,气得不停往他身上砸,“还夫主,叫我伺候你,你想得倒美。我就打了,你去治罪吧,把我午门问斩……把我脑袋砍下来……” 陆濯站着挨了半晌,身上是真的疼,额角的血流到他掌心,他见宝珠打得气喘吁吁,连忙抓住她的手腕:“那是吓唬你的,我舍得让你做这些么?歇会儿再打,别又累着了。” “谁要你假惺惺的。”宝珠把手抽出来,还想再骂两句,外头有女使小心翼翼的通报声:“老太太请世子和世子妃过去一趟。” 老太太有请,宝珠也不怕,她已经快疯了,心想着大不了就是和离、被休。陆濯擦了擦血,和她一同往老祖宗住的呈景院里走,都闹成这样了,他倒还执拗地要和宝珠牵手。 老祖宗年岁已高,没什么别的喜好,就是弄弄花草,院子里红粉相映,绿柳如丝。天色竟已近黄昏了,婆子领着两人进了正厅,老祖宗正和林氏在说话,林氏还是那副样子,神容冷淡,比往常多了些不耐。 两人还没站稳,林氏就开了口:“跪下。” 宝珠心里咯噔一声,苦着脸要往下,却有丫鬟扶着她往一边儿走,原来是让陆濯跪下。 陆濯也跪得干脆,厅里却没了动静。 早就有丫鬟来报了,说世子院昨夜里叮呤咣啷一顿响,间杂着世子妃的哭声和救命这样的字眼……众人都不敢进去,不知出了什么事,去林氏院子没进得去,老太太又歇下了,只能一大早通传。没料到少夫人早起晨安都没能过来,世子也不出院子,一问再问,总算将两人喊了过来。 一个眼都哭肿了,一个脸上脑袋上顶着伤,老祖宗和林氏对视一眼,纳闷:“你们两个在房里打架?闹的什么动静?”林氏更是直接逼问陆濯:“行殊,你又干了什么好事。” 这对婆媳对昨晚的事原本猜测是两口子在房里吵了架,长辈不便插手,本想把陆濯喊过来训两句也就算了,没料到宝珠一起身就这样大的性子,若是没去院子叫人,不知要打得多不可开交。 老太太朝宝珠伸了手,将人带到一旁坐着:“你是个乖巧的,要不是他惹急了你,想来你也不跟他动这个手。” 嫁过来之后,宝珠只要在家,必定雷打不动地去请安,老太太也实在看出她不是泼辣的性子,又清楚陆濯的德性,又道:“他怎么欺负你了?你尽管说就是,我给你做主。” 宝珠一听这话又哭了起来,她想起昨夜在院子里求救,没有一个丫鬟敢进来,心知不能怪她们,可那种无助感真让她快疯了。此刻得了老太太的话,她也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,只靠在老人家肩头呜呜咽咽地流眼泪,但什么都没法说。 林氏又对着院里的丫鬟和嬷嬷训斥:“你们几个也不长眼,叫主子受了这么大的气!罚你们一个月银子,再有这事,自个儿去领板子。”但骂来骂去,罪魁祸首还跪在地上,林氏回身催他:“你说,不让我们往你院里放人,就落了这么个下场,好让你欺负人家是不是?你到底干了什么混账事了?” 陆濯额角的伤看着瘆人,昨夜的事怎么也开不了口:“祖母,母亲,是我有错在先,惹恼了她,往后再也不会了。” 林氏指着他:“这样认错的话,你自小到大说了多少遍?不知你像了谁,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死。” 小夫妻的事,两人都是过来人,个中细节想也知道问不出来,林氏思来想去,看了看宝珠,又瞪了一眼陆濯:“你给我收拾收拾,跪到祠堂里去,明日你还要去上朝。宝珠这几日就在我们院里歇着,你就别过来碍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