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、棄子
卷二、棄子
今日,辦公室內,雷妮絲坐在桌前,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處理軍令檔。 然而,每當視線落在檔案夾上,她就在心底咒駡一次賽巴斯提安—— 今天整理的某些檔案,在最後一頁,還殘留著她幾日前留下的「印記」。 「在想什麼?」 聲音從身後響起,熟悉的氣息籠罩住她,塞巴斯提安站在她的身後,目光掃過她的頸側,那裡有昨夜過度激烈而留下的印痕。 「……整理資料。」 男人的視線轉移到雷妮絲手底下壓著的文件,他挑眉。 「妳在找前幾日的『入職證明』?」 雷妮絲咬緊牙關,強壓下已到唇邊的挑釁。 畢竟她還記得前日的下場,是再次被過度「訓練」,大腿內側的肌rou至今仍微微發軟,故只在心裡止不住地罵這個狗男人。 她翻了翻資料頁角,果然—— 某幾張文件最後一頁被「硬壓」出痕跡,文件紙張還略帶一點皺摺,上面……有她不想形容的印痕。 她臉微微發燙,把那幾頁壓進文件夾的最底層,正想著要如何悄悄更換頁數時,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哼笑。 「妳不是一向記性很好?」 他貼近了些,幾乎靠近在耳後低語,語調雖平靜,可仍能聽出令人牙癢的嘲弄。 「怎麼,連自己留下的文件都要重新查驗一次?」 「我是在避免再次『誤用』重要文件,長官。」她特意咬重那兩個字,皮笑rou不笑的說。 塞巴斯提安盯著她片刻,似乎還想說什麼,但那抹熟悉的冷光忽然自他瞳孔一閃而過。 他神情一沉,唇角的弧度瞬間斂去。 ──槍聲。 「臥倒!」 窗戶的玻璃猛然炸裂,一顆子彈擦過她的肩側,嵌進牆壁。 雷妮絲瞬間撲倒在地,手本能地伸向腰間的武器,但摸了個空,她才恍惚想起,自己目前的身分是無法攜帶武器的。 「別動。」 塞巴斯提安的手牢牢按住她的後背,迫使她乖乖伏低,緊接著,他迅速舉起配槍,準確地朝著窗外的黑影射擊。 「嘭——!」 沉悶的槍聲過後,外頭的黑影應聲倒地。 「刺客?」雷妮絲驚魂未定,喘息著抬起頭。 塞巴斯提安冷冷地端詳著窗外,視線落在那具不再動彈的屍體上,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場預料中的事故。 「不只是刺客,是來取妳性命的。」 雷妮絲的瞳孔微縮。 不等她回過神,一陣細微的聲響從窗框處傳來——第二個刺客! 「雷妮絲,退後。」 男人的命令聲響起,幾乎是同時,第二名刺客俐落的從窗口跳入,手持鋒刃迅猛撲向她,然而下一秒—— 「砰、砰、砰!」 連續的子彈精准地射穿了刺客的膝蓋與腹部要害,使他的身體跪倒在地,鮮血四濺。 雷妮絲喘息著,手仍然按在自己的腰側。 兩個刺客都是朝她而來,指向性明顯無比,掉落的彈殼與刀刃上她分明看見來自母國特有的紋徽。 她的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可能性,但最合理答案擺在眼前—— 她的國家派人暗殺她? 「為什麼……?」她喃喃道。 刺客因極度的疼痛而粗嘎喘氣,卻仍嘲弄地笑了。 「妳還不明白嗎……?」 雷妮絲的心猛地一顫。 鮮血一股股不斷從他身體湧出,他的嘴角仍然勾著一抹冷笑,哪怕生命即將流逝,目光依舊帶著深深的輕蔑與厭惡,死死盯著雷妮絲。 「呵……帝國的崽種……終究還是帝國的……」他的聲音嘶啞低啞,混著血沫的喘息聲在房內回蕩。 「以為換了飼主……就能變成我們的人?」 雷妮絲的呼吸猛地一滯,指尖蜷縮,後背泛起一陣惡寒。 「天生的血統、改不了……不管怎麼馴養,還是會回到原來的地方……」刺客咳出一口鮮血,嘴角勾起極盡嘲諷的弧度。 「果然,狗就是狗……最後還是會對著帝國的主人搖尾乞憐……」 他的話語像一柄鋒利的匕首,直直刺入雷妮絲的胸口。 「我們應當清理這個錯……」 她的呼吸一滯,指尖無意識地掐緊了自己的手臂。 「夠了。」 塞巴斯提安的聲音冷淡無情,他舉起槍,扣下扳機。 「砰——」 鮮血在地板刺目地蔓延,刺客的話語戛然而止。 空氣沉寂了幾秒。 雷妮絲呆呆地站在原地,心臟狂亂地跳動,她的世界像是崩塌了一角。 ……她的家國,捨棄了她? 「不相信?」 嘲諷熟悉的低語從她身側響起,男人的氣息帶著淡淡的硝煙味,拇指輕輕擦去她額角滲出的冷汗。 「以為他們為什麼培養妳?」 雷妮絲顫抖著搖頭,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」 他伸手到桌上,從文件夾中抽出一份檔案,隨手翻開,推到她面前。 ——那是一份機密檔,上面寫著「帝國孤兒計畫:代號X017」。 雷妮絲的指尖顫抖,翻開檔案。 『五歲時於帝國邊境發現,戰場孤兒,無親屬記錄。』 『由敵國收養,納入死士計畫,訓練編號”X017”。』 『滲透任務成功率——98%。忠誠度評估——可控範圍內,但仍受原生環境影響。』 『建議:必要時進行處理,以免反噬。』 X017是她在隊內的編號。 雷妮絲的瞳孔驟縮,指尖死死掐住紙張。 ——原來,他們早就打算在必要時,殺掉她。 她的呼吸開始紊亂,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,一陣窒息感襲來。 「妳為他們出生入死,他們卻從來沒有把妳當成自己人。」 塞巴斯提安凝視著她。 「妳現在還天真地覺得,自己還能回去?」 「……」 雷妮絲的意識一片混亂,身體止不住地顫抖。 她呼吸淩亂,指甲死死掐入掌心。 雷妮絲試圖否認,試圖找到反駁的理由,然而——什麼都說不出口。 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定位,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站在哪裡。 她還能去哪裡? 塞巴斯提安聲音低沉,像是惡魔在耳邊低語。 「他們棄妳如敝屣,而我——」 「我還願意要妳。」 雷妮絲的喉嚨發緊,渾身顫抖,僵硬的看著地板。 她的世界轟然崩塌,她失去了過去所有的依靠。 塞巴斯提安的拇指緩緩滑過她顫抖的唇瓣,迫使她抬起頭,與他對視。 「妳不是工具。」 「妳是我的獵犬。」 他俯身,掌心覆上她的後頸,微微施壓,帶著絕對的佔有意味。 「——屬於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