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结章:细水长流的圆满
完结章:细水长流的圆满
沈春花兄妹锒铛入狱那日起,村里的炊烟又袅袅升起。陶氏曾哭嚎着登门,跪求沈香儿看在往日情分上撤销状纸,却被举着扫帚的乡亲们轰出村口。众人皆知,那事发生后,陈晏之停了干活的营生,天天陪在沈香儿身边,连去村口打壶酒都要拉着她同去。 时光悄然抚平伤痕,两人的情意却愈发深厚热烈起来。每日暮色浸染窗棂时,庭院里总飘着细碎笑语。陈晏之挽起袖口帮香儿修剪花枝,指尖偶尔掠过她发梢;或是两人并肩一同去洗衣晾衣,闹的其他妇人见了都不由打趣,但陈晏之依旧我行我素,同大家有说有笑,与沈香儿是温馨满溢。 每逢晴好的午后,陈晏之总要牵起香儿往村外走。粼粼波光的小河边,她教辨认能作染料的野菊与茜草,采满竹篮后便席地而坐,看流云在水面投下斑驳光影。 如此这般天天相伴,沈香儿数着他半月未去上工,忍不住嗔怪,陈晏之却掏出沉甸甸的钱袋,眼神里泛着恳求:"娘子瞧,这些够咱们吃几年大白米饭了,就让我多休息也多陪陪你好不好?" 少女哪里不晓得他的心意,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后颈,双臂轻轻环住那道宽厚脊梁:"三叔,有你真好。"陈晏之身心愉悦,随即转身将人拢进怀里,指尖刮过她泛红的鼻尖:"傻丫头,你既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,我不对你好对谁好?" 沈香儿揪着他衣角发愁:"可你事事都想着我,我却..."话未说完,忽想起箱笼里藏着的绢花银钱,她道:"要不我把攒的体己钱也都给你?"陈晏之望着她认真的模样,喉间溢出轻笑,俯身贴近她耳畔,吐息温热:"香儿该知道,我想要的是什么..."他故意顿住,看着怀中人耳尖泛红,才压低声音道,"叔公前几日还念叨着想要抱曾孙,不如咱们抓点紧..." 沈香儿闻言,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后退,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,慌乱间打翻了脚边晾晒的花瓣。陈晏之见状,眼底笑意更甚,伸手稳稳扶住她,顺势将人搂得更紧,她没有再躲,回搂住男人脖子,任由他青天白日的就把她抱进屋内那床上做那没羞没臊的事…… “三叔…哦…外边门……关了没?……别待会春婶……过来串门……看到了…嗯啊…”沈香儿一边害羞由着男人折腾,一边却还担忧着着急进屋院门是否关上。 “放心……关了……哦……娘子专心点……不然咱们的宝宝可不轻易肯来了……” …… 终于,不负所望,经过两人努力沈香儿还真有了身孕。得知消息那日,陈晏之望着大夫留下的药方,手指都在微微发颤。他又回去推掉了所有做工的活计,整日只围着沈香儿打转。村里的婶子们笑他成了“望妻石”,他也不恼,只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沈香儿,生怕她磕着碰着。 十月怀胎的艰辛在阵痛中翻涌,沈香儿蜷缩在汗湿的被褥间,隔着雕花木门,陈晏之焦灼的踱步声与"香儿别怕"的呢喃声此起彼伏。他像头困兽般在廊下来回疾走,粗粝的手掌不知何时在门框上磨出了血痕。 当婴儿清亮的啼哭撕破暮色,陈晏之撞开虚掩的房门,跨过满地沾血的棉帕,径直扑到床前。他颤抖的指尖抚过沈香儿苍白的脸颊,确认她虚弱却安稳的笑意后,才敢转身看向襁褓。裹在红绸里的小人皱巴巴的,却有着和香儿如出一辙的眉眼,他喉头猛地发紧:"是个女儿,香儿...和你一样,生得非常漂亮。"温热的泪滴落在女儿皱起的小手上,他小心翼翼地将母女俩一并揽入怀中,生怕稍一用力就惊碎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圆满。 消息传来时,叔公颤巍巍拄着拐杖赶来,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泪花,粗糙的掌心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脸,笑得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:"好!好!这囡囡生的好看!"叔婆更是翻出压箱底的银锁,连夜请银匠刻上"长乐无忧"。 此后沈香儿的月子里,陈晏之成了村里最忙碌的人。天不亮就背着竹篓钻进深山,采回带着晨露的野山参;正午顶着日头蹲在溪边,剖最新鲜的活鱼熬奶白的鱼汤;入夜后守在灶台前,看着砂锅里的红枣鸡汤咕嘟作响。沈香儿倚在床头,看着男人鼻尖沾着灶灰都不知,却小心翼翼端来冒着热气的补汤,怀中女儿正握着她的手指睡的香甜。 时光悠悠流淌,孩子转眼就渐渐长大。小院里时常传出孩童的欢笑声,陈晏之再次拿出沙盘教孩子写字,沈香儿则在一旁做着绢花。 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踮脚趴在爹爹膝头,羊角辫上的红绸穗子随着动作晃呀晃的。她rou乎乎的手指戳着沙盘道:"爹爹,这个画歪歪扭扭的,像小虫子在爬!" 陈晏之搁下木枝,笑着刮了刮女儿鼻尖:"这可是你娘亲的名字——沈,香,儿,你敢说像虫子,小心你娘亲听了教训你。"话音未落,小女孩已雀跃着扑进在堂前的沈香儿怀里,发间野菊清香混着奶香味:"娘亲!爹爹说你名字最好看。” 夕阳西下时,一家三口漫步在小河边,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在前边去采野花,陈晏之与沈香儿并肩而行。 "三叔,看咱们的囡囡。"沈香儿轻声说,目光追随着女儿在花丛中穿梭的身影,扎着的红头绳在野菊丛中忽隐忽现。 陈晏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,呼吸扫过她依旧貌美如旧的面容无奈道:"咱们这小皮猴,爬树掏鸟蛋比男娃娃还利索。" 沈香儿望着女儿踮脚改去够最高处的树果子,眼尾笑意盛满柔光:"许是随了我儿时的性子。记得爹娘在世时,我也总爱爬树掏鸟窝。"她的声音带着薄雾般的温柔,陈晏之听得心头一软,指腹不自觉摩挲着她掌心。 "像你才最好。"他低头凝视那双依旧明亮如春水的眸子,远处囡囡举着野花雀跃奔来,裙角沾着草屑,"这般坚韧又鲜活,日后不管遇到什么风雨,都能像你当年那样,一个人也能什么艰难都能闯过去。" 夕阳完全落下去,晚风裹着桐花香掠过发梢,恍惚间与多年前某个相似的黄昏重叠。那时他也是这般牵着她的手。而今身旁多了叽叽喳喳的小身影——她眼里的星光未减,他掌心的温度如初,唯有岸边的垂柳又添了几道年轮,默默见证着这细水长流的圆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