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9】這其中沒有她能努力的地方

    這段複雜的往事聽到現在，殷璃總感覺胃比腦袋痛，但她還是沒有停止思考。

    達亞爾前面說了，特萊莎公主遭襲後音訊全無──也就是說，那名刺客後面也沒拿她來要脅焰帝國，就只是讓人無聲無息地失蹤……

    殷璃不論怎麼都想不出來，這中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，只好直接要答案。

    「火族後來的調查結果呢？」

    達亞爾聳了聳肩，又搖搖頭。

    「火族的官方調查，其實就是艾森的調查……但沒有，艾森什麼都查不出來，除了剛才提到的那些，找不到任何線索──調查就此中斷，一直到現在也都這樣對外公布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這是皇帝陛下的手筆吧？」

    殷璃就不信了，疆域那麼廣闊，威勢和人口七族第一的焰帝國居然什麼都查不出來。這情況除了當權者從中做手腳之外，基本沒有別的可能。

    達亞爾點點頭，表情十分複雜。

    「我跟艾森當面質問過陛下……他說：『動手的確實是位闇族人，但任何你們有本事報復的闇族人，都是無辜的。』」

    殷璃的腦袋炸了一下，隨後有些發抖。

    「這句話的意思……是指闇魁動的手嗎？」

    達亞爾非常訝異地看著她。

    「不、那一位不會做這種事，更沒有理由這麼做……這個時代闇族人的力量很強，我跟艾森打不過的對象並不少。」

    ……好的，真的就是她的世界觀太狹隘了。不知道外面強者如雲，眼前這幾位看上去已經很逆天的傢伙，出去原來一樣會被揍爆。

    這時達亞爾也認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。

    「說實話，某些方面來講我也贏不過璃璃……應該瞬間就只能繳械投降了吧。」

    殷璃以為這傢伙在開黃腔，紅著臉捶他了一拳，讓達亞爾十分莫名。

    接著殷璃深吸一口氣，把話題導回正軌。

    「所以特萊莎公主後來到底怎麼了……皇帝陛下有給個準話嗎？」

    達亞爾又回到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。

    「沒有……直到最後，陛下的回答都是──『你們就當作她已經死了吧。』」

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這說法也太折騰人了。

    像是要聽者死心，偏偏話中又讓人不禁懷抱一絲希望──

    殷璃實在沒有答案，總覺得自己都要跟著抑鬱了。

    「你是怎麼想的呢？你覺得特萊莎公主……已經不在了嗎？」

    「……我不知道。」

    達亞爾也學她的樣子抱住了膝蓋，表情像個迷茫的孩子。

    「陛下一直很英明，總是能用各種方法在不知不覺間達成目的……搞不好，這就是他用來穩住艾森的說法呢？」

    達亞爾垂下視線，把頭擱在膝蓋上。

    「打從皇后過世以來，艾森就一直對家人抱持某種執念……尤其他母親臨終前的交代，就是讓他全力輔佐將來要繼承皇位的特萊莎。」

    接著達亞爾用這個姿勢轉頭看向殷璃，臉上表情像是在問她，到底該怎麼辦才好。

    「特萊莎失蹤後，艾森有一段時間都非常迷茫……也許直到現在都是這樣。無法確定什麼是自己該做的，也不曉得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闇族人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出於皇帝陛下的要求？」

    達亞爾朝她搖搖頭。

    「根本不用陛下開口……他是帝國的皇子，言行和想法對整個火族都有巨大影響，而在特萊莎失蹤後，火族跟闇族的關係就已經夠差了。」

    殷璃實在沒想到這事件還有後續──更大可能是她不願去想。

    「……後面的事情你簡單講就好，不用補充太多細節。」

    ──要不然歷史聽多了，真的會讓人晚上發噩夢的。

    達亞爾看了她一眼，接著伸出一隻手來握住殷璃的手掌。

    沒什麼狎暱的感覺，比較像是一種安撫……就不知道是他自己尋求安慰，還是想給殷璃一點安全感。

    「烈焰公主失蹤一事，闇族負有最大嫌疑，這讓整個焰帝國都湧現了排斥闇族人的強烈情緒。」

    達亞爾講得真的很簡單，而殷璃不敢細想，這樣一句話背後代表的是多少衝突。

    「因為軍隊及時介入，所以後續沒有釀成太多傷亡……最後阻止這一切的則是陛下，他在隔離並安置好帝國境內的闇族人後，就在皇宮裡對全國人民發表了公開講話──

    「『我不知道闇族人是不是真想對火族人做些什麼，但你們確實該消停了，不然前面那項疑問就會變成肯定……或者等闇魁來焰帝國討說法時，大夥來開個賭盤，猜猜我跟他打到底誰會贏？』」

    殷璃整個人聽得目瞪口呆，什麼都還沒問，達亞爾就朝她點點頭。

    「陛下確實就是這麼跟全國人民說的……他這人向來都很實際。『總之有效就好，中間只是過程』──他經常都這麼說。」

    嗯──這還真是……跟艾森特一點都不像呢。

    殷璃頓時又被顛覆了對火族皇室的看法，而在整理好心情後，她的關注點回到主題上。

    「那後來呢……這件事到底怎麼收尾？」

    「其實，這也沒什麼能收尾的了……」

    達亞爾滿臉無奈，估計只是回想起當時的場面，就讓人感到頭痛不已吧。

    「帝國境內的火族人和闇族人，完全可以說是徹底反目。陛下負責把國內擁有闇族血統的那些人保護起來，而闇魁不久後就把他們接走了，估計是帶回闇族族地安置……那裡和光族的領地一樣神秘，從沒人知道在什麼地方。」

    達亞爾說最後一句話時盯著她，而殷璃也只能讓他看著。

    看也沒用啊，那族地她又沒去過，想保密也得先知道秘密才能保。

    總之，這個讓人胃痛的故事她總算是聽完了……也終於稍微明白，艾森特那種反覆無常、又不時撞牆自爆的態度到底從何而來。

    「簡單來說……艾森特他不能──至少沒法明目張膽討厭闇族人對嗎？即便闇族人奪走了他的長姊，也是他決定要一生效忠的人。」

    「與其說不能……倒不如說艾森不允許自己這麼做。」

    達亞爾撓撓臉頰，表情和每次他給艾森特收拾殘局時一模一樣。

    「妳知道，他這人就認死理……陛下的說法已經表明，特萊莎的失蹤屬於個人行為，絕大多數闇族人都是無辜的。」

    殷璃看著他，輕輕眨眨眼。

    「但──你們並不知道那個『個人』究竟是誰。」

    「對……所以艾森只能模糊地憎惡某個人，盡可能地不遷怒到其他闇族人身上……即便是最初點燃這起事件的西燐城，在那裡發生的事情，闇族人依然是受害者。」

    ──完美的受害者。

    殷璃在心裡默默補充，並聽達亞爾繼續說著。

    「除了那名兇手以外……艾森任何沒有理由仇視闇族人。」

    ──但是，那名面目模糊的兇手，又只有闇族人這一個鮮明的標籤。

    道理總是一回事……但現實完全就是另一碼事。

    殷璃把手從達亞爾那裡抽回來搭在膝蓋上，下巴也靠著手背，直直望進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「那你呢？……你討厭闇族人嗎？」

    達亞爾沒有迴避她的視線，卻也沒有直面問題。

    「……至少我肯定，我絕對不討厭璃璃。」

    「這樣啊。」

    殷璃仰頭看向天際。

    這時夕陽已經幾乎完全隱沒，繁星點點綴在頭頂，像是散落的寶石。

    她抬頭看了一會，最後乾脆整個人躺下來望著夜空。

    長久的疑問在今天獲得了解答。

    殷璃終於明白，艾森特那副暴脾氣，以及對她反覆的態度究竟從何而來。

    說到底，對方討厭她，根本和她本人一點關係都沒有。

    不是殷璃本身，而是她背後的象徵、代表的立場，總是在與艾森特相處時刺痛他。

    這讓她感覺十分平靜──

    畢竟在這其中，完全沒有能夠靠著她的努力，去扭轉或者改變的地方啊。

    =   =   =   =   =

    終於把火族的背景故事鋪完了嗷

    _(:3   」∠   )_

    總之艾森特線走的就是這種虐戀風…

    好吧還沒有戀，因為我之後才要寫XD

    下章可能有機會寫到rou…大概？

    起碼確定可以熱完鍋

    接著就開葷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