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3.心中的悲凉
73.心中的悲凉
“先别急。”谢钰的额头因为虚弱渗出了细汗,他扶着保镖的手臂,坐回床上,“去找人跟着季真言,快点去找人跟着他!” “好的,少爷。” 季真言什么都没拿,他拿着手机到了机场,买了一张机票后就坐在椅子上等了起来,看着行人匆匆的机场大厅,他感到分外孤独。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,像个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赶了出来。 看着机场大厅上的航班信息,他焦躁的腿抖了起来。他没有跟他爸妈打电话说要回国,而是买了一张机票飞去了意大利。 飞机在意大利落地之后,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时青,时青一早就得到了他的信息,现在的意大利还是早春时节,气温有些冷,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,站在出站口,羊绒围巾遮住了脸上大半风光,只露出一双淡漠的眉眼。 哪怕许久未见,季真言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,因为时青的气质太过出尘。 时青见他穿着一件连帽卫衣,担心他冻着,立马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,披在他身上,“你怎么突然从美国过来了?谢钰醒了吗?” 季真言跟丢了魂儿一样的点点头。 时青搂着他一路走出机场,坐上停在机场的车,他跟苏天翊分手之后就抛下了国内的生意,来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意大利。 “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呢?现在都很晚了,意大利和美国之间还是有几个小时的时差,要不你在车上睡一会儿吧,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儿,好吗?”时青一边开车一边对他说。 季真言身上盖着他的衣服,闻着衣服上淡淡的清香,看着时青温柔的侧脸,他感慨一声:“难怪苏天翊那么喜欢你,跟你谈恋爱一定很幸福吧。” 时青瞥了他一眼,“我就对你好一点,你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?我再给你说一遍,我喜欢女人。” 行,弯都弯了,还喜欢女人呢。 季真言在心里哼笑一声,“你来意大利这么久了,苏天翊没来看过你吗?我觉得他好像不是一个这么容易放下的人。” “我现在不想提他,管他来不来的,跟我有什么关系?倒是你,真的不准备休息吗?不休息的话,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呗。”时青歪着脑袋强忍笑意。 季真言看着漆黑的天幕,路灯的光落在眼角整个漆黑的天幕,就好似染上了萤火的光亮,他眼睛里亮晶晶的,不知道是不是充满了泪水,他合上眼帘,说:“谢钰醒了,两年的时间提前到期了。” “既然到期了,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离开呢?你看看你现在……唉……”时青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,走的也太不光彩了,真是丢死人了。 “好了,不说这件事了,我想睡一会儿,现在都凌晨了。”说完他闭着眼睛睡了过去。 时青把车速放缓,虽然觉得有点丢人,可是没办法,自家的孩子还是得宠着,惯着。 等到了时青住的公寓之后,季真言被他叫醒,他砸吧两下嘴,看着车窗外只有五层高的居民楼,这是非常典型的欧式建筑,算不上老土。 他走下车,披着时青的外套。 俩人一块儿上了楼,谁知一进门儿就看见时青家里还亮着灯,季真言十分好奇,难道时青出门儿之前家里的灯都不关吗? 他正疑惑呢,忽然一声刺耳的电子音乐传进耳朵里,这种杂乱的音乐让他心里烦躁不已,“这到底是谁呀?烦不烦?大晚上的会扰民呀。”季真言对时青吐槽说。 时青拿了一双拖鞋递给他,无可奈何的说:“这是我侄子,他跟我住在一块儿呢,现在在意大利留学。” “是你大哥的儿子吗?”季真言好奇的问。 时青是他们家最小的儿子,上面还有三个哥哥。 时青点了点头,然后把他带到一个客房,“你看一下能不能睡着吧,不能的话就只能去酒店开房间了。” 季真言摇了摇头,直接说:“要不麻烦你一下直接送我去酒店吧?去最近的酒店就好了。” 他没有让时青直接劝一下他侄子,因为那小子的脾气,他多多少少有点了解,时家第三代只有这一个小孙子,万千宠爱集于一身,简直把他惯的无法无天。 时青也没办法,只好又重新带着季真言去了酒店。 他很贴心的一路把季真言送回到房间,季真言颇为心疼的对他说:“不是,你天天跟他住在一块儿,你睡得好觉吗?这小子都被惯成什么样子了?” “哎,你管他呢,我天天事情也忙,很少回来住的。”时青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,他是真的懒得管他大哥家的事。 季真言也没说什么了,时青离开之后,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,明明很困,可是现在怎么都睡不着,美国到意大利的路程并不遥远,他身体不累,心累。 想到自己孤身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,他心里就委屈,他又不欠谢钰的,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? 说起来都怪谢钰。 但是眼下恐怕也怪不着了吧,因为眼下他跟谢钰两清了,他裹着被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睡着了。 晚上睡觉却怎么也睡不好,醒来两三次,导致第二天下午才睡醒,时青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,他都没有接。 他给时青回了个电话,时青觉得他人生地不熟,准备带他出去吃饭,结果季真言实在没胃口,他吵着闹着非要去喝酒。 时青没办法,只好借着喝酒的名义带他出去吃了个饭,毕竟不能空腹喝酒,先吃点儿东西垫一垫嘛。 俩人吃完饭之后时青带他去了个小酒馆。 他能明白,现在季真言心里很难受,憋着也不是个办法,喝酒或许是最好的疏解方式。 几杯酒下肚,季真言看着酒馆里那些帅的像模特儿一样的男人,直接口无遮拦的说:“你说我当时是不是贱,他妈的直接就看上谢钰那个王八蛋了,他除了有一张臭皮囊,他还有什么?要是我看上这些普通的帅哥,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吧。” 时青轻抿一口酒,漫不经心的说:“谢玉的长相我看过,确实是出类拔萃,你看上他也无可厚非,并且后来的事谁又能想到呢?” “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贱。”季真言将杯中的烈酒一口闷进去,他“嘶”了一声,咬着后槽牙开始骂:“我照顾谢钰这几个月,他妈的,他居然是装出来的,你知道吗?他装成植物人啊,正常人能干出他这种事吗?” 时青听得瞠目结舌,谢钰居然装成植物人,按照正常人的脑回路来说,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?他脑子里面缺根筋吗? “他没有跟你说过理由吗?”时青问。 “我不想听理由,”季真言一改刚刚愤恨的样子,换上了一副悲凉的表情,他低下脑袋,埋进臂弯里,“我不敢提他的理由,他用这种方式想把我留在身边,可是醒了之后还是……他还是让我走了……” 时青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也许他有难言之隐,如果如果他装成植物人,是为了把你留在身边,可是醒了之后却把你赶走,那他一定有很难说出的口的话吧。” “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,其实我已经猜到了,之前我不是告诉你,他不是普通人吗?”季真言抬起头,眼眶微红。 时青点了点头,“你们在贵州的事,我多少听说了,难道里面有内情吗?” “我听说好像是谢钰杀了一个不该杀的神仙,上方要追究他的责任。”季真言沉声说。 “那他装成植物人也无可厚非呀,起码可以避一避风头,但是他唯独不该把你卷进这件事里,不过他既然选择跟你两清,说不定也是为你好啊。”时青一边帮他分析,一边安慰他。 “我知道他是为我好,可是我不愿意……” “什么?”时青惊讶出声,寻常凡人遇见这种事,躲都来不及,季真言居然不想离开谢钰,那他…… 他是因为赌气才来意大利的吗? 不过,想想也是,季真言和谢钰互相纠缠了快三年了,三年之间心动也好,伤害也好,亏欠也好,都比寻常人要多上很多,感情也在数次磨练中积累,越积越深,也许远超乎自己的想象。 只是这件事谢钰也下定了决心,恐怕两个人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。 俩人在小酒馆里面喝了好几瓶酒,季真言还想继续喝来着,但是时青闻着他身上的酒气,差点吐了,明明酒量不是很强,还非要硬喝,哪怕是为了泄气,也应该为身体着想吧。 他揽着季真言的肩膀走出小酒馆,他脚步虚浮,走路歪歪扭扭的,街边的路灯在他眼里碎成万道金光,酒精放大了大脑神经。 “哎呀,你看着点路,那边有水。”时青跟看孩子似的看着他。 “哎,你看那边儿有个乞丐嘿。”季真言指着不远处缩在小巷子口的乞丐说。 “乞丐就乞丐呗,怎么跟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呢?”时青无奈至极,他松开季真言手臂,嘱咐道:“你站在这里等着,我感觉好像下雨了,去便利店买把伞。” 说完他直接丢下季真言。 等他从路边的便利店出来之后,就已经看不见季真言的人影了,他瞬间心慌的不行,以为这孩子丢了。 四下找了几眼,竟然在刚刚的乞丐旁边看见了季真言。 他跟那个脏兮兮的乞丐坐在一起,分了一支烟给他抽,两人吞云吐雾的,坐在墙角下抽烟,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和脏兮兮的乞丐混在一起,让人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。 一根烟就解决了世俗的三六九等。 乞丐大叔许是很久没有被人用平等的眼光看待了,他和季真言抽着烟,用英语交流,烟抽到一半的时候,他从身后破烂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只萨克斯。 寂静幽暗的街道,行人寂寥,萨克斯悠扬的声音响起,乞丐大叔眯着眼睛吹奏乐曲,他专注的眼眸仿佛置身于金色的维也纳大厅,因为有人在他的生命中产生了共鸣,有人愿意聆听他心中的寂寞和无处宣泄的才华。 季真言在一旁静静的聆听着,他的眼睛里没有酒醉后的浑浊,反倒亮晶晶的,焕如天上的繁星。 时青拿着雨伞站在路灯下,静静的看着他们俩,季真言心里压抑的感情太多了,还不如让他好好的发泄发泄。 优雅的萨克斯小调,让人想到了许多埋藏在心底的往事,时青转了转头,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街边的长椅。 那里坐着一个人,捧着一杯咖啡,他穿着一件较为厚重的风衣,一双长腿交叠曲起,完美的身材像一道剪影,印在光里,美的像幅画。他戴着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,碎发下的眼眸却始终盯着乞丐旁边的季真言,眸中的光,璀璨夺目。 是谢钰,他来了,可他什么都没做,就静静的看着季真言。 季真言丝毫没有感受到有人在看他,等萨克斯的小调吹完,季真言对他鼓掌,掌声里满是赞赏。 时青踩过脚下的积水,走向他,一把将他从地上捞起来,对乞丐大叔说:“谢谢您的演奏,您的音乐真是无比美妙。”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递给乞丐大叔,随后便带着季真言离开了,季真言三步一回头,依依不舍的看着乞丐大叔,挣扎着对时青说:“别呀,他吹完了,我还没吹呢,我也想给他表演一曲。” “你们俩要不要直接搞个组合出道啊?!”时青在一旁吐槽。 “你看他,他都这样了,还没有放弃音乐呢,我呢,我比他要好一点吧,但是我他妈说放弃就放弃了!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?”季真言抽泣出声,他一直在回头看着逐渐远去的乞丐,脸上写满了羡慕。 时青也很心疼,毕竟两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,他当然知道季真言放弃音乐是为了什么,现在想想,真的挺令人惋惜的。